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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人虽然知道妃位安慰的成分居多,但也是意料中事,毕竟合欢殿那么大,只有她一个人,皇帝毫无加人进去的打算,就连跟她交好的芸贵人也升了芸嫔,熙和公主年节时被叫到皇帝跟前问话,宫里的人便都知道要巴结着宸妃,好像从前不来往的灵贵人,怡美人,柔贵人都来拜见。
红衣来者不拒,就当认个脸熟,而且她也挺佩服皇帝的,那么多女人,居然可以根据不同特色,起出那么多不同的封号,果然读书多,有文化。
她手里捧了一卷关于制香的书籍对璎珞道:“看看,咱们就是吃了不识文墨的亏。”
璎珞小心翼翼道:“娘娘,宫里好几位都是世家出身,精通风雅之道,要说谁是给扶桑送熏香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红衣但笑不语。
搁下书,她看着窗外的夕阳,照在未央宫的琉璃瓦上,印的宫顶一片金光璀璨。
如果容均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只恐怕她所托非人了。
她轻轻一哂。又捧起书,一页一页的看起来。
元宵之后,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说是仙罗的宁嫔,即庄柔公主也滑胎了,伤心欲绝,因为是个儿子呢。
具体的情况宫里人不知,红衣倒是清楚一点。
她可是算准了时间把扶桑送到了大妃面前,适时大妃已经病了,仙罗天寒地冻的,难为她一把年纪,说的好听,是事事亲理亲为。说的难听点,就是仙罗目前只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张禧嫔,以代中殿之名管理内命妇,所以春节盛典,还是要大妃强撑着身子主持。
大覃使臣以故敏华翁主的侍女扶桑遣回本贯原籍安置,以慰仙罗百姓之名,将人送到了大妃跟前,却在兰芝堂门口,把扶桑压在凳子上一杖一杖的打死了。用的是大覃特地带过去的桐油泡的木棍,一棒子下去,掀掉一层皮。
本来扶桑还苟延残喘的,想要到了仙罗求大妃庇佑,好留下一条命,谁知道被活活打死在大妃寝殿门前,大妃气的一口痰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没人知道扶桑到了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因为她哑了。
大妃经御医诊断,也说是劳累过度,外感风邪,彻底摊在床上了。
肃王听闻后,冲出勤政殿去看望大妃,但是只看到大妃流着口涎,手脚不可控的佝偻成圆弧,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眼睛拼命的眨,愣是糊里糊涂半个字没说清楚。
针灸、汤药,都试过了,回天乏术。
肃王心急如焚。
仙罗又下了一场百年罕见的大雪,雪后雨水不停,大妃病入膏肓,没熬过一个月,就去世了。
大妃仙逝,肃王依例服孝,后宫便都在张禧嫔把控之中。
宁嫔自入宫来,虽然外间朝野争议声不断,但鉴于她秉性柔和,娇俏但不蛮横,肃王和大妃都很喜欢她,就连南人一党的大王大妃对她的殷勤也没法拒绝。而且就表面上看,她和张禧嫔也客客气气的,毕竟她年幼时,父皇有诸多妃嫔,她早就接受了与别人共事一夫的事实,对禧嫔一直颇为恭敬。
只是没想到一向看起来颇为柔弱的禧嫔在大妃死后,肃王守孝期间,凭借着自己掌管调度之权,在某一天夜深人静时,悄悄的遣散了她彩云轩的所有人,只有她和给她上夜的贴身侍女。
宁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被窝里一把拖了出来,揪着头皮拉到了外面。
天寒地冻的,她只穿了单衣,冷的瑟瑟发抖,还挺着大肚子,茫然四顾,火把亮光里张禧嫔的脸狰狞而可怕。
宁嫔在大覃禁宫里娇生惯养的长大,懂事起,父皇就死了,小皇叔严厉,但待她极好,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当场被张禧嫔吓得惶惑不已,还问道:“禧嫔姐姐,这是为何?”
张禧嫔哪里得空和她废话,直接命人上前打,几个身形彪壮的悍妇,身着尚宫的衣裳,却不是宫里曾见过的脸,对着宁嫔一顿拳打脚踢,宁嫔弯起身子,好像一只虾,用手捂住肚子试图保住胎儿,一边高喊救命,希望有人能听到,去传肃王过来。可惜毫无用处。
头发被扯乱了,衣衫不整。
宁嫔哭着求饶:“禧嫔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你的出现就是与我作对。我能容你到今日,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要怪,就怪大妃!谁让她早不死,晚不死,没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呢。而今没人保你,你要想找人求救,自己下黄泉去找她吧。”说着,张禧嫔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你还能言语,说明打的还是太轻。上药吧。”
张禧嫔身边最得力的尚宫端着一个大碗,一手拧住宁嫔的脖子,径直灌了下去。
宁嫔拼命挣扎也没用,药的剂量很大,咕噜咕噜的,宁嫔呛了几口,还是喝了下去。
她趴在地上食指伸进喉咙抠,干呕了半晌之后,腹部便传来剧痛,疼痛的程度远远盖过殴打造成的,她意识模糊的往勤政殿方向爬,张禧嫔冷眼看着她的笑话,笑她蠢懵无知,不自量力。
须臾,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色血印。
宁嫔发出伤心的痛哭,她能感到热流从身体里用涌出,然后在冰冷的雪地里化开。
第155章 原形毕露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宁嫔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彩云轩了。
她被抓的侍女也都放了回来,在屋外挨次候着,里里外外的将她裹住。肃王坐在床边。好像之前她被丢下,孤立无援是一场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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