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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栖挂上他阳光般柔和的笑容,仿佛能给人一种只要他在身边,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错觉。
他将声音尽力放的柔和,像是怕给眼前的妇人增添二次伤害:“我能问一下,从山里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从山里回来后,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好几天,他才认出我来,但也只认识我。他嘴里总是念叨有人要杀他,还说有人杀了人。”
那几天,王亮逢人就躲,躲不开就乱挥手上的棍子。村里人在他们背后窃窃私语,说王亮招了东西,他不走,全村人都要跟着遭殃。他妻子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在某个寂静的深夜带着丈夫彻底离开了那个她世代生根的故土。
或许上天也是眷顾她们的,她们遇见了一个好房东。
“房东心地好,知道我困难,问我会不会什么手艺。”妇人随意拿起地上一个篮子,“我们农村人,手艺活还是会点的。房东大姐帮我们找销路,我就日复一日的在这里编竹篮,也守着我丈夫。”
妇人的眼里涌起苦涩的晶莹,又随手被自己擦掉。她从旁边的竹篮里拿出一个水袋,水袋上细腻的花纹显得它精巧雅致:“这是那天他回来,身上带的东西,这不是我们的,现在交给你们,希望能物归原主。”
叶栖接过水袋表示了感谢。如果没错,这水袋应该就是石头口中那个,加了“料”的水了。
临走,叶栖还嘱咐妇人如果王亮不受控制就可以像刚才那样给他吃几块糖。而方仲辞趁叶栖和妇人告别的时候悄悄从钱包里把剩下的现金都抽了出来,压在了她院子里的凳子脚上。
当生活的重担如山崩倾塌在你眼前,接受还是崩溃,或许从选择开始,就注定了今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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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局里,水袋随即被拿去送检,果然在水袋里检验出了二甲-4-羟色胺,是一种典型的致幻成分。
当时在现场的三个人两死一疯,没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方仲辞只能通过现有的线索来推断当时的场景。
那时,三人应当是一同往上游而去,正值盛夏,孙大成没走多久就因为口渴开始喝水,但他并不知道水里有药。
又走了一段路,王亮的水没有了,他拍了几句马屁想喝两口孙大成的水。孙大成将水袋递给他,可还没等王亮喝完,孙大成的药效就已经开始发作。
孙大成原本性情就张扬跋扈、戾气深重,在幻觉的催动下,他开始攻击离他最近的马安,马安不敌,随即被杀。王亮见状迅速逃跑,孙大成边追挥动斧头,但由于斧头被动了手脚,在大力的推动下致使斧身分离,或许由此导致孙大成被绊倒,而王亮也躲过一劫。
但是由于他喝了过量的致幻物质,破坏了神经系统,加上过度惊吓,人虽然回来了,却仍旧没能摆脱疯了的命运。
至于在林子里发了疯的孙大成,可能被连环碎尸案的凶手发现,最终也难逃厄运。
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三个人都毁在了一袋不怀好意的水囊上。
方仲辞还在感慨着人生,却忽然接到了顾铭羽的消息:「重大发现,我组已获取到嫌犯DNA!」
第15章 追击嫌犯
顾铭羽再次回到峒峡村后,延着方仲辞的思路,重新盘审了管理员们。其中一个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顾铭羽佯装让那人带路,却又故意和他唱反调,走不同的路,就这样三兜两转的找到了线索。
自然保护区内原来有一块沼泽,横向区域过宽,是完全不能过人的,但是如今却由于湿度不够不断收缩,致使左右延伸处已经到了可以过人的状况,而新绘制的地图上却没有标注。
在顾铭羽的追问一下,管理员承认了隐瞒不报,借用漏洞私运野生动植物以赚取高额利润的犯罪事实。也正因为如此,他在不经意间,放走了嫌疑犯。
顾铭羽带人在沼泽周围搜索,却意外发现了浮在沼泽上的手套和鞋套。或许是因为太轻,证物并没有下沉。顾铭羽带人将东西捞了出来,拿到了DNA样本,整个搜索队都送了一口气,大家的辛苦努力总算没白费。
将管理员交给分局警方后,顾铭羽也成功归队。虽然连续的搜山行路将众人的精神压榨,所有人都想倒头就睡,但顾铭羽最想做的,还是去看一眼江恪。
他心知江恪这几天肯定没日没夜的加班,江恪一向是法医室里的劳模,在死磕出结果之前,他是不肯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的。有的时候,他觉得江恪像是自己的充电宝,只要看见他就很安心,哪怕是这人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去的时候,他是带着饭去的。虽然顾铭羽一直在出外勤,却也在同事的闲言中听闻江主任曾因为低血糖在那栋洋楼里差点摔倒。当他心怀忐忑走法医室的时候,却发现江恪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的进来,看着江恪连口罩没摘就累得睡着了,整颗心像是在烈日下曝晒了三天三夜,干涩而疼痛。
他捡起旁边一件衣服小心翼翼的披在江恪身上,他本想着江恪要是醒着,怎么也磨到他把饭吃了。可现下人睡着了,他怕江恪醒了知道是自己送的外卖不肯吃。于是在旁边拿了一张便利贴,模仿别人的字迹和口吻写道:「江主任,请照拂好自己。」写完又自己静默的离开了。
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关门声,江恪睁开了眼睛。其实顾铭羽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但是他一直都没睁眼。看着还散着热气的外卖,江恪将便签轻轻折好放在了自己的内兜里,又摘下眼睛端正的摆在一旁,打开了外卖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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