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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上将。”他刚说了三个字,就已经达到了裴韫听过的阴阳怪气的最高境界。
他明知故问道:“有什么事吗?”
裴韫也懒得和他废话,只觉得和他多说一句话,自己就要折寿十年,直接开门见山道:“兰斯洛特先生,关于你今天要求伽马日报公布的名单,你似乎还欠军部一个解释?毕竟我记得,这些人的名字,除了我们专案小组的成员知道以外,我似乎只给我的上级打了报告。”
“上级?”兰斯洛特原本清冷的五官被他用得甚至生出几分油腻,他挤眉弄眼道,“你说的上级是裴司令吧,你怎么知道,给我名单的不是他?”
裴韫已经出离愤怒了:“如果裴司令知道这些破事,大概你那点可怜血统的主人,早就让你在联盟没有一点儿立锥之地了。”
“你!”兰斯洛特气急,但随即又不知想起什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轻蔑地笑了一声,“哼,你能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们,不了解你父亲,也不了解皇帝陛下,更不了解你所立足的世界。我就不一样了,我有最高贵的血统,还是天之骄子alpha,并且洞察这个世界上所有为你等凡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你理解不了我的判断,那也情有可原,身为主教,我不会和你计较。”
裴韫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了。
她尚且给兰斯洛特留一分面子,不提他是皇帝私生子的事,但是……
“据我所知,神变教的信徒不少都是性别平权主义者,没想到主教大人还信奉着alpha才是‘天之骄子’的这一套?”裴韫冷冷地说。
兰斯洛特一时语塞。
不得不承认,裴韫说的没错,神变教的信徒们都觉得认为世上有灵的生物全都平等了,还在乎人类内部性别的这点小差异吗?
“汝之罪人,已然浑身沾满罪孽,我与你讲不通道理,你便开始如此污蔑我了吗?”兰斯洛特信口雌黄道。
“这段通话我已经录音了。”裴韫诈了他一下,这种要以通讯官为媒介的通话是不允许录音的,不过就算她裴上将用什么黑科技录了,兰斯洛特也阻拦不了。只是以后就算真上法庭,这段录音获得渠道不合法,程序不正义,也无法被当做证据。
可惜兰斯洛特实在是只懂教义不懂法律:“你!我们的通话可是被禁止录音的,你小心我告诉我母亲……”
说着,他好像自己都觉得不太得体,戛然噤了声。
裴韫几乎都要被他逗笑了,这么大一个人了,在外面甚至是被人敬仰的主教,急了之后竟然还喊着要找妈妈:“主教大人每天就是这么给皇帝陛下找乐子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虽然有个皇帝,但众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被主神在二十五年前选中的“传话者”,只负责向军部和联盟传达主神的各项命令,若非碍于神族的力量和面子,在这个距离封建社会已经过了不知几千年的时代,又怎么还会有“皇帝”这种充满了剥削意味的称呼出现。
在联盟领土里生长的每一位公民,都对这位“皇帝”的真正地位心知肚明,但毕竟是主神钦点的人物,大家便都只敬而远之,就连兰斯洛特也很久没听过裴韫嘴里这种这么“有分寸”的“调侃”了。
“你知不知道,侮辱皇帝陛下,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兰斯洛特好像终于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样,得意地挑眉笑起来。
裴韫两手一摊:“知道啊,但是,你有证据吗?”
兰斯洛特:“……”
他这次似乎是真气极了,竟然直接挂了电话。
全息影像一下子消失了,裴韫的眼神却变得锐利了起来。
她虽然确实也是故意要气一气兰斯洛特,但是这通电话倒也没有白费,毕竟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军部里确实有他的人。
皇帝与配偶的几个孩子全都养在皇宫里,和她本人一样,从来不抛头露面,三年五载的见不着一个人,便于这任皇帝无法继续承担责任的时候,由主神挑选下一位继任者。
而私生子兰斯洛特却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成为继任者的资格,在皇宫里被养了几年之后,便被扔出来,那时大家都把他当个笑话,谁料他几年之后,竟然成立了神变教,近几年更是把这个不是邪/教胜似邪/教的宗教越办越大,现在竟然隐隐有了与军部对谈的话语权。
从前大家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世,也并非觉得他所谓的狗屁教义说的真有道理,只是看他不成规模也不成体系,懒得管罢了。毕竟他说的那些,某种程度上还是在响应联盟的环抱号召,毕竟就算人类现在从地球上移居其他行星,也不曾忘记自己当时因为资源枯竭被迫搬家时的惨状。
就兰斯洛特那个一着急就要喊妈妈的熊样,裴韫总觉得,他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人在帮他。
她又给自己打了针抑制剂,再加上刚才已经完全被兰斯洛特气醒了,裴韫收拾收拾穿上了制服,准备去军部看看,在家待着,她不安心,也不放心。
不过事实证明,裴韫确实不太擅长搞谈判这项工作,兰斯洛特刚挂电话就变本加厉,抹黑军部和裴韫的通稿一个加一个,那些无良媒体也不查实,只看噱头够不够大,有关军部的当然够劲。新闻这东西又讲究个时效性,又生怕别家比自己速度快,接道兰斯洛特的稿子之后,几乎连审核都不带审核的,立马就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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