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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吃……”楚浔深换一口气说:“是什么时候?”
巧儿认真的掰着指头算了有算答道:“过年的时候。”
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楚浔十五岁袭了爵位。如今已执掌汉西快五年。通常别的世子都要成年才袭爵,可是以他家这种情况,皇帝实在不好意思让他拖到弱冠。
这五年里,他殚精竭虑为一方百姓奔波,可是他这个藩王毕竟能力有限。他一不能拥兵,二不能离开汉西半步,三不能减免汉西税赋。楚浔知道百姓疾苦。堂堂八百里秦川,是全大齐国的粮仓,可是即使身为衙役,也只能过年时吃上白面膜。
“去厨房传两个白面膜,加上牛肉和小菜。”楚浔对身旁人低声吩咐。
巧儿受宠若惊,这里不光能点菜,还有加菜。可是想想又不对,她怯生生的问:“吃饱了后……王爷是要打发我吗?”
楚浔低头理理自己微皱的衣襟,轻描淡写的摇摇头说:“吃饱了给我讲讲……你爹为何会落难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见的小楚浔,他比我以往的其他儿子还要难!
第3章 “兴许我下月初十死不了呢?”
“你认识我爹?”乔巧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楚浔问。
楚浔还在耐心的抚平衣服褶子。他有些洁癖,对自己的仪容吹毛求疵。
见那顽固的褶子实在无法平整,楚浔有些无奈的抬头,嘴里大致解释道:“你懂查验伤情,女孩子不能作仵作,肯定是家里有人是仵作。这永安城里姓乔的仵作还有哪一个?”
“哦……”巧儿再次感叹这人的记性好。连衙门里的人他也各个认识。
其实楚浔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神乎其神。只是巧儿的爹乔七涉及到京兆府尹一案,引起了他的关注罢了。
“我爹他是冤枉的!”巧儿等不到吃了白面膜再解释了。
楚浔轻点头:“我知道。他若真是收了要犯的好处,改了伤情,你还能为了几两银子被卖了?”
“王爷英明!”巧儿想到这几日自己的颠沛流离,鼻头有点酸。
“王爷您能救我爹吗?爹爹给衙门干了一辈子,没说过假话!”
巧儿突然拉住滑杆的栏杆求道。
楚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点头:“我去试试……”
其实楚浔已经暗中派人保护着乔七。他可是京兆府尹一案的重要证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掉。
巧儿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当是主子爱护下人。她感叹竟然遇到了活菩萨,眼看着就要跪下说:“巧儿记着王爷的大恩大德。一辈子做牛做马也情愿。”
楚浔浅浅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你没有骡子和马的力气,就别揽这瓷器活了。”
“我……”巧儿被他噎得一愣,可是眼下王爷说什么她也不会反驳。
“那奴婢就给您扫一辈子院子,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嗯……”王爷似乎是倦极了,轻叹一声闭上眼说:“但愿你吃的不多。走吧……”
“可是……”身边刚才还一脸兴奋的人突然拉着滑杆站定,张着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爷,下月初十之前……您能把爹爹救出来吗?”巧儿鼓足了勇气问。
“下月初十?”楚浔一时没明白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一惊一乍的小丫头。
“要是下月初十不行,不就来不及了?”巧儿觉得唯一的希望要破灭了,几乎要哭出来了。
楚浔此刻终于明白了。她是怕自己活不过下月初十,救不了乔七。
“哎……”楚浔长叹一声。
两日前有人在府里给他的茶水下了毒。幸亏他只尝了一口就发现不对了,可是毕竟身子弱,这一口茶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今天府里出了命案,他才强撑着出面,可是为什么让他碰上这么一位脑子不转弯的丫头。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活不久了。
“走一步是一步吧。”他无力的说:“兴许,我下月初十……死不了呢。”
巧儿瘪瘪嘴,满眼同情的望向他。毕竟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太过残忍。心中虽忐忑,她也不敢再深问了。
巧儿随着楚浔,过了层层关卡,进了府邸的最深处。这里一片静谧,曲径通幽。
楚浔下了滑杆,径直进了自己的书房。上台阶时身旁的侍卫快走几步要扶他,被他轻轻挡开了。
巧儿在身后暗叹,这人是喝了多少酒,这一身的酒气,连站都站不稳。
书房里装饰得古朴素净,毫无骄奢之气,只有淡淡墨香。乔巧儿一进屋子,立刻屏气凝神。她望着那满架的书籍,再看王爷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怜悯。早知道活不长的人,看这么些书做什么?多喝些酒倒是正经。
此时白面馍和粥菜已经准备停当。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不敢往楚浔身边走。丫鬟知道,这么粗的吃食,肯定不是给王爷自己的。
楚浔往门口的案几上指了指,丫鬟识相的放下托盘。
楚浔身子不舒服,闻不得饭味。他特意让巧儿坐得远一点。
“你慢慢吃,我问你几句话。”楚浔斜在书榻边,丫鬟给他拿来热茶和手炉。楚浔没接茶,只是把手炉握在两掌间暖着。
巧儿已经饥饿难耐。她坐到案几边,拿起馍就啃。
她从小没了娘,没有人教导,吃相不能算优雅,但是她那塞满食物后鼓鼓的小腮帮子,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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