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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长叹一声,面上露出怅然之色。
韩素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道这大师果然同传言般是个棋痴。
但她记起今日所来之事,便还是出言打断对方的一番沉浸。
“局是好局,若是配上好棋,岂非更妙。”
说罢,她示意沉香将一包裹拿来,裹布展开,露出一个香榧木镶银线的木盒。
木盒拦腰分为两截,上下两半圆黑白剔透玉髓,将玉石调换位置,便有一声细微的啪嗒声响。
打开后只见里面还有两个敞口无盖木盒,分别装满了黑白棋子,那棋子是由东瀛特有的那智黑石和日向蛤贝所制,不止如此,小棋盒拿出后,按下两处玉髓,最外层的木盒竟能层层展开,将将好铺成一张棋盘,严丝合缝。
觉明听她说“好棋”二字便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致,见她拿出此物,随即涌起一个猜测,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激动道:“这是......”
“此乃‘和羲’,太.祖时期由东瀛进贡的棋具。”
和羲,爱棋者,谁人不闻此名。
她将棋盘推至对面,轻轻抬手:“大师请。”
得她许可,觉明小心翼翼地捡出一粒蛤碁石棋子,仔细打量,棋子皆是由蛤碁石中的佳品雪印打磨,花纹华丽,通体贯穿,孤傲雪白。
“果然是极品。”
“大师若真心喜欢,自可拿去把玩。”
然而这句本该令人喜悦的话却让觉明心生警惕,他回过神来,不舍地放下手中棋子,摇摇头道:“无功不受禄,姑娘若是有求于我直说便是,只不过能令姑娘割爱,恐怕并非易事。”
他虽然极喜欢这套棋子,却心存疑虑,爱棋之人都知道,“和義”早成了一个传说,只存在于几本残破棋谱的画册上。
如今这位访客一来便拿出失传已久的“和義”,更是有事相求,只怕是对方身份复杂,更怕是那所求之事难以办到。
听出他言下之意的拒绝,韩素娥倒也不恼,意料之中。
“和義”乃是爱棋之人眼中梦寐以求的物件,她曾得知,觉明一生爱棋如痴,甚至仅以一局对弈为酬凭己之力挽救垂死之人的性命,耗费不少精力与心神,更不提花费无数珍奇草药。现如今,宝物在前,觉明却依旧谨慎,倒是有定力。
她转眸,视线从棋盘落在觉明身上,态度又诚恳了几分,沉声说道:“我所求的确为要紧之事,恳请大师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她看着觉明的眼睛,语气凝重:“大师,此事关乎到我的身家性命。”
看她态度郑重,又道是关乎性命,觉明沉吟片刻,终是道:“也罢,施主不妨先说说看,所求之事为何。”
韩素娥松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听闻大师其实是位医者,更是位药师,所以我想用‘和義’换大师手中一物。”
“施主所求何物?”
她不答反问:“大师可曾听说过一种毒物,中毒者一般年幼,初时不显症状,随年岁渐长,受到刺激就会病发,而病发时往往高热不醒。”
觉明闻言皱眉。
“除此之外,平日里倘若心绪激动,便会心口疼痛,喘息困难,甚至发病。”
她细细描述着症状,一边不露痕迹地观察对方的神色 。
只见觉明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听到最后有些惊疑,眉头微皱,似在沉思。
见此,她不急不慢端起面前的青釉茶盏,浅饮一口。
“这种症状倒是听说过,不过会不会是姑娘误会了,有这种症状的不一定就是中毒,若一个人先天体弱,也会有这种症状。”觉明斟酌着道,小心探看她表情。
韩素娥摇摇头,神情淡了几分:“发病时,病人心口处会出现一枚红豆大小的血痣,病情缓解之后血痣又褪去不见。”
“觉明大师,这也能用先天不足来解释吗?”
她语气平静,但暗含逼人之势。
觉明似愣住了,一时无言,他眉头深深皱起,看了眼对面的人,脸上纠结之色加重。
好一会儿,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出声,脸上神色变幻,似在挣扎什么。
片刻后,才长叹一声,似乎妥协:“唉,罢了,既然如此老衲便实话实说,这种症状……的确是中毒的表现。”
他犹豫一瞬,又继续道:“此毒名为‘稚子啼’,下毒常使人难以察觉,并需要慢慢投放在饮食或者香料中。”
“中毒者多为幼童,即使中毒,症状也似先天体弱所致。倒不知,姑娘问此毒是何意?”
那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事到如今,韩素娥的些许猜测倒是被一一证实了。
而她身后,檀香和沉香早已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姑娘,暗自心惊。
原先她二人听姑娘描述病症,越听便越觉得不对,这症状分明和姑娘一一吻合,直到觉明大师说出那毒药来,二人皆倒抽一口冷气,面色发白。
觉明等久不到回答,一抬眼看见对方身后两位婢女的异样神色,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猜测。
“实不相瞒,我便是那中毒之人,”韩素娥犹豫再三后坦诚相告。
她神色平静:“我曾听人说,觉明大师医术盖世,或许会有解毒之药,故前来相求。”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似乎没料到她的要求,觉明抚着长须的手顿住,却久久不出声,面色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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