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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话外,都在说张叶周三家不能担当此任,甚至对当年周家在淮山遭恶匪侵袭一事意有所指。
“那依你之见,哪家堪当此任?”官家不辨喜怒,如常询问。
严诩想了想,拱手垂头道:“该是燕北世家。”
语毕,满殿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甚认同。
而严诩所指摘的周家人正坐在这大殿之下,提及家族伤痛,周之翰面沉如水,谁料严诩下一句话又让他惊讶万分,他坐得挺直,余光扫过斜上方的世子,眼里慢慢浮起一抹疑惑。
此事蹊跷,不是说是裴相会出言干预吗?为何变成了严诩?要知道参政知事素来牵制宰相,又怎会替对方说话。而且这替换人选为何又变成了燕北世家而不是郑家?
这个问题,谢景渊和黄柏自然也意识到了。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看出彼此想法。
严诩必定是被有意引导说出此番言语,裴相一定还有后招。
谢景渊有些担忧,前段时日周家被针对的事情他已有所闻,恐怕裴相将郑家塞进互贸世家的心思从未停歇。
他坐立不安,正犹豫可要开口干扰,却听闻身后一声极低的“放心”,稍稍一愣,才放松下来。
果然,不出一会儿,裴相也起身离席,朗声道不妥。
不妥,又一个不妥。
“燕北世家曾脱离中原已久,不便于朝廷管控,然严大人所言确实有理,龙舟赛所选三家恐怕难以承此重任,依臣所见,不如再择一世家参与其中,更为稳妥。”
官家今日耐心仿佛很足,在召见外使的过程中屡被打断,毫无不虞之色,哪怕方才听到严诩说要任用燕北世家时也没有动怒,也不知是故意做给使臣看的还是心情确实不错。
“那裴相心中的良选又是谁?”
裴相作势思索片刻,犹豫几分才答:“臣以为,当是郑家。”
他接着道出理由:“当日龙舟赛,郑家位列第四,实至名归,另,郑家乃江陵世家,离京不远,且在燕山一带有旁系支脉,可谓是最佳选择。”
郑家有支脉在燕山附近?黄柏垂下眼睫,漠然地想。
自己竟从未听闻,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燕山了。
“唔,郑家。”官家闻言,未说不好,也未说好,态度模棱两可。
“其他人如何看?”
御史台那边有些骚动,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思索良久后,一位中年谏官出声。
“官家三思。”
官家听到这声音,明显一愣,似有些头疼,语气无奈:“于大人,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若素娥在场,必定能认出这人是端午那日差点触怒龙颜的于广之。
于广之在端午之后消停了好一阵,那以后更加谨言慎行了些,令官家有些惊讶,不过往日他过于刚直的事迹在官家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还有些发怵。
“官家,提到这郑家,臣正好有一事要禀,”于广之开口,倒不再如同往日般直来直去,而是委婉了些,“说起这个郑家,昨日微臣恰好收到一份账册,是关于郑家在江陵铁矿石买卖的往来记录,这账册看着无甚异样,细看却十分蹊跷,微臣记得,每年江陵铁矿开采量不过二十万斤,这账册上,却记有三十多万斤的铁矿石。”
“微臣觉得有误,细细勘对,却发现账册不应作假,恐怕可能牵扯到私采铁矿一事,但事关重大,微臣本想查清后再禀报,谁料——”他止住话,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裴相,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言尽于此,再糊涂的人也该琢磨出其中的不对劲了。
私采铁矿,一直为官家忌讳,朝廷三令五申,发现铁矿须得上报,不得私自开采、暗地交易,这郑家居然采出了整个江陵一年的铁矿量,可以想见,该是多么胆大妄为,欺上瞒下。
此时裴相已大觉不妙,他方才几次欲打断于广之,奈何却盖不过对方嗓门,见他将那事捅了出来,言之有据,他心知对方所言不虚,惊疑间不得不迅速做出决定,弃卒保帅,高呼“圣上明鉴”,道自己也不知此事,只是看在郑家实力尚可,才会举荐对方。
“盐铁乃国之要事,此事若为真,还请官家严查严惩!”他慷慨道,一副正义凛然的神色。
最后谁也不再对互贸世家存有异议,满殿的注意力被私采铁矿一事吸引,在官家下令彻查此事之后结束了对这个话题的讨论。
而使团这边,耶律严宇玩味地摸着下巴,和萧宁等辽人在一旁看够了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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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素娥等人在行宫东边度过了安然的一个上午,除了从徽止殿那边传来了一些动静之外,再无其他差错。
她在听到徽止殿起了争执时还替世子担心了一会儿,不过在得知此事与对方无关后又放下心来。
一切如常,柳淑燕身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素娥打定主意要跟着柳淑燕一天,片刻不离,午宴过后,她生怕对方乱走,拉着柳淑燕找到江璇芷等人,一群姑娘在宫外附近闲话。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宫人走来,垂着头道:“郡主,我家殿下有请。”
正和韩素娥闲谈的柳淑燕止住了话,转头看向那宫人,见到熟悉的宫牌,露出了然的神色。
“是雅乐吗?她约我在哪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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