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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继续道,柔曼和沙哑,风情万种。
帏帽下的表情一僵。
袁、姝?
她怎么来了?
“袁姑娘?”
欧阳睿率先反应过来,同袁姝打了招呼,随即又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对面二人,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住在我们附近舱房的袁姑娘,昨日我妹妹晕船,多亏了她给的晕船药,玥儿才得以安然休息。”
他话落,欧阳玥也站了起来:“袁姑娘,昨日我还未当面谢过你,多亏了你的药,实在是谢谢了。”
袁姝摇摇头,抬臂时腕间金丝玉环清脆作响,“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复而关切问:“欧阳姑娘昨夜可还有不适?”
“好多了,已经不怎么晕船了。”
闻言,她点点头,美眸一转,看向另外两个人,露出适当的微讶:“先前便见过这二位,谁知竟是欧阳公子和欧阳姑娘的相识,不知二位是?”
欧阳睿适时介绍,“这二位是来自真定的叶兄和叶姑娘。”
“这样,”袁姝轻轻颔首,“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想来也是探亲的吧?”
她看上去是随口一提,更像无关紧要的寒暄,实则不露痕迹地打探着。
奈何那个公子只是点点头,礼貌而不失疏离地笑了笑,笑意极淡,没有出声。
袁姝心中颇感微妙,不由多打量他几眼,难得一见的隽秀公子,不过她见过景阑那样的,自然也不会多么惊艳,只当眼下这人,也就是个有些颜色且充满傲气的年轻公子罢了。
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秋波一扫,装作环顾四周一圈,而后有些为难地开口请求,“呀,这茶间的座位都满了,可我实在想饮茶,不知几位是否介意我与你们同席?”
欧阳二人自然不会说介意,欧阳睿下意识就要答应,突然想到还有旁人在,脱口而出的话憋在喉中,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对面的二人,迟疑开口,“叶兄,叶姑娘,既然如此,可否……?”
谢景淞顾及韩素娥,不太想和袁姝来往,但此时若是拒绝,可能反倒惹人生疑,他微微侧首,见身旁的人已经主动点了点头,白纱跟着上下晃动的帽檐荡漾着。
“好。”她开口,声音有些低,有些哑,不似原来。
谢景淞心间一松。
欧阳二人听她这一声有些奇怪,但听她说好,便没多想。
他们的席位还算宽敞,所以加进来一个袁姝也不会拥挤。
袁姝致谢后,落坐在背靠窗户的位置,又叫了一壶清茶,和一小碟茶点。
徐徐江风绕过窗帘吹进茶间,也携着袁姝身上幽幽香氛,坐在她左手边的谢景淞微微蹙眉,不动声色饮了杯中冷却的茶汤。
他不轻易开口,韩素娥更不会在袁姝面前主动暴露自己,欧阳玥也似乎被什么事所分走了注意,于是席间一时无话。
“说起来,还不知袁姑娘是哪里人?”欧阳睿率先打破沉默。
他昨晚仓促间认识袁姝,只知对方名姓,却不知更多。
“我是夔州人,”袁姝微微一笑,轻轻抿茶,主动解释,“不过因为生意,最近要去成都附近。”
欧阳睿了然,神情放松,闲聊起来,“原来袁姑娘是做生意,实在令某佩服。”
“姑娘在外奔波,应该十分辛苦吧。”
“实话说,确实辛苦,”袁姝叹了口气,妩媚的眸子中流露几分忧愁,“这不,前段时间还差点遇上一场天灾。”
欧阳睿道:“你是说夔州的那场地震?”
“没错,那场地震断掉了好几条官道,给百姓带来了不少麻烦,”她语带庆幸,“好在我早就通过郑县,早早入了夔州。”
她说完这些,犹如打开话匣,又不经意般闲聊:“夔州一带,本就频发地震,算起来,上次出现这种事,还是八年前吧,这也没过几年,又发地震。”
“听闻那次地震损失不少。”欧阳睿回忆着道,那时他还小,只是模糊有所耳闻。
“是啊,损失很大,八年前的那场地震,可比这次的地震威力大多了,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楼宇都轰然倒塌,道路断裂,可谓是山崩地裂,毁了好几个村子不说,还死伤无数。”
袁姝轻声道,好似在说着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带着一副奇异的、恍惚的神情。
她止住,垂眸吹了吹杯中茶叶,又伸出纤葱般的指,轻轻拈起一块糕饼,正要放入嘴中,却突然奇怪般,疑惑地看向带了帏帽的人,语气清柔:
“叶姑娘,你很冷吗?为何在发抖?”
发抖?
欧阳兄妹闻言愣然,旋即把目光传向袁姝口中的人,见她正微微颤抖着,似乎不太对劲,不由目露不解。
“叶姑娘——”
袁姝一动不动,盯住帏帽下的白纱,脸上那抹奇异的笑加深了。
“叶婵。”
冷清公子突然开口,连名带姓地唤,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在几人视线不及之处,他缓缓挪动左臂,隐在袖摆下的指尖寻到一片柔荑,掠过光滑的手背,停在某处,然后不轻不重地掐了掐。
韩素娥倏地回过神来。
她背上冷汗淋漓,四肢泛凉,唯有右手传来一片温热,似予她无限力量。
一瞬间,她反应过来。
方才不知为何,一听到“地震”二字,便如同被抽取了力气,魂不守舍,头脑空茫,甚至隐隐作痛,沉闷而满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脑中破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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