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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决定一同回到船上,盯着袁姝一行人,弄清铁器的事情。
回到码头,确实如谢景淞所料,在梓州这一码头下船人多,上船人少,约莫走了七成的船客,也卸了不少货物。
韩素娥扫了眼船身吃水的位置,掩在白纱下轻声道:“走了七成的人,还有半数的货物,吃水却更深了。”
此时一个扮做马夫的青年走到二人身边,短暂地停留了片刻,韩素娥听见他低声在谢景淞耳旁说了些什么,原来是一直在此处盯梢的手下,告诉谢景淞,自他们走后的半个时辰,有一批货物被运上船。
“会是铁器吗?”韩素娥问。
谢景淞摇头,“不知。”
二人不在多待,直接上了船,好在没有再遇见袁姝,方才在码头上,据盯梢的人说,他们一行人没有下船的迹象。
他们决定回到厢房,等待船行。
而另一厢,欧阳兄妹二人回府。
有一点谢景淞没有料错,前来迎接的仆役只有两人,这确实有一丝不同寻常。
欧阳玥自打下了船,便脸色一沉,紧紧闭口,一言不发,欧阳睿看了眼妹妹,也不知说什么好,难得没有劝解,一向不太敏锐的他,此时心中也隐隐有不太妙的预感。
不巧的是,在路上他们又被一起马车踩踏事件耽误了一会儿行程,到府中已经不早,而进了院子才发现,仍旧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候着,全然不向是迎接小主子该有的架势,欧阳玥终于沉不住气,冷着脸厉声询问,二人这才知晓,原来今日欧阳定正在宴宾客,全府无暇分神。
大白天的,又是他二人回府的日子,怎么也不该这时宴客人。
欧阳玥点了个平日信得过的仆役,这才知晓事情的具体经过。
原来欧阳定半年前才官至宣抚使,在梓州安定下,而他的妾氏常氏与蜀中王一门客之妻为堂姐妹,经过一番牵线搭桥,在此次让欧阳定与对方结识,以广交人脉。
欧阳玥听完,脸色更加不好,他们的母亲向来身体不好,不得远行,故而一直在真定养病,而欧阳定身边需要人照顾,于是姨娘常氏跟在身侧,包括她的两个子女,欧阳兄妹也一直跟随父亲,但几月前他二人回真定探望母亲,离府一段时日,没想到就这一段时日,这府里已快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最让她怄气的是,这门客是真会挑日子挑时间,好巧不巧,偏选在此时上门,也不知其中有没有那常氏捣鬼。
欧阳玥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等会客完毕,那门客被下人引着去了安排好的厢房,才和兄长一起找到父亲请安。
“你二人此次出行,可还算顺利?”
欧阳定背着手问,目光却是瞧着女儿。
他一向重视这个女儿,自幼聪慧,又善解人意,比起有些平庸的欧阳睿,要更合他心意。
他有时也会惋惜地心想,若玥儿是个男子便好了……
这边欧阳玥虽心中不满,但对着父亲,还是恭顺敬重的。
她和哥哥一起简单说了说真定的情况以及母亲的事。
“母亲在真定十分挂念您,也托我给您带了不少东西,”她说罢,双手奉上一对做工精细的护膝,“天气转凉,母亲念叨您的腿伤,担心您今年又会犯痛,特意为您织了这个保暖。”
欧阳定接过,摸了摸上面整齐的绣线,“这东西让下人做就好,她身体不好,做这些劳累的事……”
“母亲总归想着亲手给您做才好。”欧阳予人垂眉,柔声道。
“她有心了。”男人叹了一声,说不上是感动还是什么。
眼瞧着对话就此结束,父亲一副要打发他们下去的样子,欧阳玥和哥哥对望一眼,然后上前两步,道出在船上的见闻,以及关于水路图泄露的猜测。
欧阳定闻言,慢慢踱着的脚步定住,抬头看着女儿。
“你是说,那艘船上很可能有走私?”
欧阳玥低头:“只是女儿的大胆猜测。”
欧阳定有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虽也听说了那件事,但觉得此事朝廷自会派人处置,更何况,若他擅自动作,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但欧阳玥一向深得他信任,她自己也知晓父亲对自己是有几分看重的,于是想了想,稍加分析,提出几点利弊出来。
这果然还是引得了他的重视,但欧阳定表面不显,只是道:“此事容我再想想,你们不要再插手。”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另外,也不要透露出去。”
欧阳玥张了张唇,却没有出声,她不知父亲到底作何想法,虽有些失望,但也只好作罢,和哥哥一起退了下去。
再说回另一处。
同一日的宋夏交界处,也就是当年被夏兵侵袭过的平寿,韩玮元和詹魏等人快马加鞭,往驻扎在桑阳的军营中赶。
他如今是代罪之身,自然不再像从前那般受到拥重,而是被派了几人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随时监视提防,因此多有不便之处。
派来监视他的人,全都是詹魏信得过的手下,一路紧盯,他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自离京后,他一直很少言语,接连几日的赶路,皮肤晒黑不少,加上没有打理,下巴生了一茬茬青须,本来俊朗的面庞,竟显出几分沧桑来。
而他沉默异常,连詹魏的明嘲暗讽也不曾回应,看的随行的官兵暗自摇头,都道是触怒天子落得如今下场,必定百味杂陈,心中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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