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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娥磕磕绊绊地开口,“母亲问这做什么……”
她慌张地拉住母亲的手,“您莫非嫌弃我在身边?”
嘉敏失笑,“我怎会嫌弃你。”
若是可以,她怎会不愿意让女儿一辈子都陪在自己身边呢。
“素娥,”嘉敏敛了笑,目光坚持,要她一定给个答案,“你还没回答我,你当真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
素娥脸上腾地燃了起来,下意识便脱口,“没有、我、我……”
“那我换个问法,若是让你嫁给别人,你可愿意?其实你父亲有个至交好友,家里有位公子年龄同你相仿,也是世家君子,人品端正,与你甚是般配……”
“我不要!”不用思考,韩素娥毫不犹豫地拒绝,皱起眉头,“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
她想了想那种场面,觉得难以忍受,若是嫁给别人,还不如一直待字闺中,或者削发为尼也比那好。
嘉敏微微一笑,“不认识,可以先接触一下,我听说他们一家不日便要进京来,不妨趁此机会——”
“母亲!阿娘!”素娥将头上花钿珠簪摇得玎玲作响,“求求您,打消这个念头吧。”
她伏在母亲膝上,哀求道:“我谁都不愿嫁。”
一只手缓缓搭在她头上。
嘉敏坐正了,俯眸望她,眼中颇有深意,“谁都不愿嫁?他也不愿嫁吗?”
素娥心中一跳。
她从母亲膝上缓缓直起身,仰首看着母亲,方才眼中急出的水光渐渐凝成一滴泪,悬于睫上。
“阿娘……”
素娥轻轻眨了下眼,那滴泪最终落了下去,顺着脸颊落在被她揉皱的母亲膝上的裙裾,“对不起。”
“除了他,我谁也不愿嫁。”
话落,搭在她头上的手微微地顿了一瞬。
嘉敏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你为何要说对不起呢。”一句叹息落在素娥的头顶。
韩素娥用力闭了闭眼,跪坐下去,侧头靠向母亲的双腿。
“女儿愿永远侍奉在父亲和母亲身边。”
她不能让父母为难。
良久,嘉敏将她扶了起来。
“娘知道了。”
她声音轻柔,但素娥分明听出坚定。
嘉敏含着笑,抬手将女儿凌乱的鬓角理了理,动作像轻抚一件珍宝。
“你是娘的心肝,娘不会让你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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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中三日,素娥一直待在府上,未曾出去,毕竟她还要扮演一个求医归来的病弱之人。
她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向皇帝述职的,总之等了几日,也不见朝廷有新的动作,既对他之前泄露水路图一事不再重惩,又对他立下的功劳没有嘉赏,倒是听闻皇帝下令彻查在瘟疫一事渎职的官员。
又过了几日,一日早晨,韩沐言来找韩素娥,说是南鸣山上的桃花全开了,正好将军府解封已有多日,想两人一起出去踏青。
素娥听到他的话,顿了一瞬,扭头问,“只是踏青?”
韩沐言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是世子,递了信,说有话想同你讲。”
两人很快备好车马向南鸣山出发。
一路上,素娥问起她不在时府上的事情,韩沐言自然不会说起那段时日难过之处,只挑着好听的说与她。
哥哥不说,素娥自然也不会傻到猜不出,都知道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见你出风得意便恨不得卑躬屈膝极尽讨好,落难之时便无人问津避之不及,不落进下石地踩上一脚便是好的了。
“其实倒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韩沐言见她表情不对,宽慰道:“父亲刚出事时,江阁老大老远赶回来进宫陈情,最后为父亲谋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深冬最冷那几天,芸晨托人送来她给母亲织的护膝和套袖;明延那小子,偷偷买通了一个偏院外墙守着的一个护卫,拉了两车的银骨炭进来;还有……我第一次在枕边发现那封信,便猜到是世子的人,让我把你从南泠印社赢回来的令牌找出来,那时我还奇怪,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韩沐言絮絮叨叨说着,春光从栅栏木格里透进来,他带着平和的笑意,仿佛恬静的湖水,在暖阳的照耀下静静流淌,与世无争,又从容安宁。
素娥默默听着,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患难见真情,她会一直记着他们的好。
“对了,”素娥想起另一群人,“西府那些人呢?”
那几个妹妹一直住在东府里,可是这几日并没见着她们。
“他们啊,”绕是韩沐言脾性好,此刻也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自是听了风声后,便早早地关上大门,恨不能与将军府撇清关系。”
那几个妹妹,也被西府的人连夜接了回去,外院守着的士兵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在之后将东西府唯一的通道也封上了。
素娥闻言垂眸,心想也不是件坏事,反正迟早要撇清关系,这次不过是让他们看的更清楚了些。
“只不过有一事很奇怪,”韩沐言回忆着,皱起眉头,“西府之前好像招了不少小工,借着修园子的机由在地里挖挖埋埋,本来一直没被发现,将军府出事时,禁军为了确定东府被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结果发现西府在地下挖洞,快挖到了东府来。”
他纳闷极了,“真是莫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想暗度陈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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