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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去的巧,胡劲鑫正在宅子里。
胡家是祖辈便在城北落的户,两进院子光是占地上就被郑家大了一半,庭院回廊里仆从丫头来往,哪里是寻常小户人家可比的,宅中的家具物无不考究,不是金丝楠木便是紫檀,若非是郑江停脸皮厚惯了,寻常像他这个家底的人见到这番景象怕是要露怯。
“小郑老爷在厅室稍做,我家老爷片刻后就到。”管家冲小厮道:“给小郑老爷看茶。”
许是有事,管家交待以后人便去了,不一会儿小厮便恭恭敬敬端了杯茶上来,郑江停正是口渴,也便没客气,一口茶下去,好家伙,还是碧螺春,想他们家以前喝的还是苦丁山茶,茶叶涩苦,不过是为了改改白开水寡淡的味道,也为醒醒神而已,全然不似好茶是用来品的。
相较之下郑江停也深感自家登不上台面儿,难得胡劲鑫还肯赏脸儿拉拢他,竟然委身到他的小破院儿里去吃酒席,随的礼也十分平和,既不失身份又不让人觉着为难,不愧是生意人啊。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看重了他哪一点,无论是哪一点都不重要,但不得不说这胡劲鑫还是挺有眼光,眼下的豪门阔院儿说到底是几辈人努力的结果,如今郑家虽然家业浅薄,但那毕竟是他一年的成果,若是有足够多的时间,谁又知他是何番光景。
到底过了一刻钟,胡劲鑫才脚步带风的走来,人还未厅室便先告罪:“小郑老爷久等了。”
郑江停站起身:“是我叨扰了。”
两人来来往往说了一番客套话,郑江停虽然不喜欢这样大费周章的说废话,可依旧很是得心应手,毕竟提着礼物上门交朋友,不就是上人家里吹人家的牛嘛,马屁拍好了,以后大家常来常往,若是品性还能和上,那关系便没得说了。
就是这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尴尬有点难开头,不过都是脸皮厚做生意的,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真,两人硬是用一种相见恨晚的姿态聊了一炷香的时间。
么胡老爷家大业大让人大开眼界一类的话郑江停换着方说了几次,对方也把他年轻有为换了词说了几遍。
虽然无关痛痒的说了些废话,但却是有个好处,那就是让原本生疏的两个人会有一种已经和对方熟识了的错觉。
这不,眼瞧着离八月十五已经没两日了,上供秋粮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他却才揽着了三百斤阳亩村的粮食,而得到韩仇两家的风声,人各准备了五百斤,他也实在是焦灼,眼瞧着郑江停登门了,索性把话头往秋收方向引了去。
“前些时候瞧见小郑收粮食,不知今年总的收成可好?”
“倒还不错。”
“那批上品米粮可是在阳亩村收的?”
郑江停先前听了村民的话,这事儿在城里已经传开了,知道时下想瞒也知道瞒不住,索性直言:“是在阳亩村收了些好货。”
斜靠在凉椅上的胡劲鑫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听说今年阳亩村的种子是在一户外县地主家买的,也不知事情真假,不过这些前去卖粮食的确实没在城里借粮。”
郑江停露出诧异的神情:“噢?去外县借岂不是太折腾了些?”
“去年灾荒,城里的大户积攒的粮食也不多,粮价抬的高,借粮条件也随之提了不少,老百姓借不起也是无法。倒也不一定是阳亩村的人寻去外县借的粮食,春季河水涨的高,上游县城的下来不过一日功夫,偶有时候别县的地主会搭便船到沿岸的村子小县城出借粮食和卖种子,咱们缙城地势四通八达,常有别县的人前来贩卖东西,倒是也不足为奇。”
郑江停道:“那还真是机缘巧合的事情。”
胡劲鑫笑了笑:“实不相瞒,时下我也在寻购阳亩村的粮食。”
他说这话是有意试探郑江停:“不知小郑可有门路能再买到阳亩村的粮食?”
“我听闻眼下买阳亩村粮食的人多,村子原本也就那么些户人家,并非一个多大的村子,再者村子里也只有一部分人的庄稼好,缴还了借下地主的粮食之外,自家还得留下些吃,能拿出来卖的也就那么多。恐怕现在早被榨干了。”
胡劲鑫失笑,笑的无奈:“村民们眼瞧好米粮价格卖的高,有甚把好的粮食卖了,再去买次的粮食自家吃,从中还赚取了些银子。”
郑江停挑眉,心下想就是这样你还没买够,那阳亩村的粮食确实比他想象中还抢手。
既然如此,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干脆把自己的粮食卖给胡劲鑫,反正自己也是要卖出去的,卖给别人还得找买主,卖给胡劲鑫简直一举两得。他道:“胡老爷作何要买那么多阳亩村的粮食?”
胡劲鑫道:“小郑还不知城里的大户每年是要给官府献粮的事儿吧。”
他耐着性子同郑江停说了其中的深浅,郑江停恍然大悟,这是惯例想法子讨好本地官员咧,说到底富商上头还有官,时下这种情况倒说不上官商勾结,毕竟想要常年扎根于一方土地,官商之间难免得有些利益互换才行。
“胡老爷既然想要寻阳亩村的粮食,不如把我收的那些暂且拿去应急。也是我运气好,有个兄弟在阳亩村,他说今年村子里的粮食长的好,问我要不要买一些屯着,今年大丰收,村民们也是怕粮食贱卖或者卖的人多了卖不出去,于是早早的就卖了不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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