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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舒回来时,隔着两个摊儿都瞧见了远处不善的视线。
王青野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现在帽子戴上连头发都撸不到了,他从兜里拿出了几文钱给绵舒:“没事,那人生来竖眉,看着面向凶而已。前头有个包子铺,喜欢吃什么样的就去买。”
小家伙拿了钱高兴的就去了。
王青野不紧不慢的把蛤蜊和蛏子倒进盆里,煮熟的海贝都张开了壳儿露出了嫩肉,这批海贝肉质肥美又大个儿,煮出来肉白白嫩嫩的非常好看,挑出没张壳儿的海贝,一勺食盐,一勺白糖,一勺耗油,葱姜蒜末酱醋香油,盆子一颠一拌,顿时就是一股清爽的酸辣香味。
拌好了以后他拿出个小纸牌写了试吃区三个字,往下放着一碟子海贝,一碟子蟹生,外有海苔,另一边则放的是正装货,摊子旁边架着块告示牌,上头题写着今日出售:糖水、咸水;“洗手蟹”、凉拌蛤蜊蛏子;海苔、冰糖;酱、醋、耗油、豆豉酱。
如此摊子算是摆好了,头一遭总是要费些时辰。
他拿了帕子正准备再去擦一下摊子后头的桌凳,原本归他摊子的只有三套桌凳,但这片儿地是集中归于摊行的,有属于大家的公用地,卖茶水煎饼馄饨或是其余吃食的为了可用地更宽一些,大家都是整齐把桌凳都摆在一起的,时下中间留出了条道儿,独独把王青野的隔了开。
他扬起脖子瞧了一眼,几个摊主正在偷偷打量,这是在心照不宣的在排挤新人。
绵舒拿着油纸包好的包子回来,举着一个包子给出神的王青野:“老板说猪肉馅儿的最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王青野转头当是不知道方才那回事般,一口下去大半个包子,径直把馅儿都咬没了:“确实还不错。”
绵舒瞧着自己手里只剩下了一小块儿白面,又看了看王青野的嘴:“大嘴鱼!”
王青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若是今天生意好的话,晚上去肉市买肉回家做饭。”
两人一起吃了包子,时辰也不早了,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王青野开始叫卖,周围几个摊贩跟着叫的热火朝天,尤其是煎饼摊儿的,声音撕扯的厉害,王青野一发声便吆喝的更大声,势要把他声音给压下去。
绵舒坐在王青野身旁,气鼓鼓的睨了煎饼摊的一眼:“那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由着他故意吧,做生意急不来。”
绵舒却是心疼,凉了杯糖水给王青野润嗓子,趁着人休息的空当儿,他盯准了街上的人,瞧着闲逛的姑娘甜甜喊道:“姐姐,快来喝糖水!”
街上正在瞧扇子的两个姑娘听到软软的声音对视了一眼,绵舒招手道:“这边!”
两个姑娘瞧着坐在轮椅上有着一双冰蓝色眼睛的绵舒吃了一惊,可是小哥儿长得实在精致貌美,不由自主的便走了过去。
“姐姐喜欢什么都可以买。”绵舒笑眯眯的把试吃盘子往姑娘面前推了推:“可以试吃哦。”
两个姑娘不好意思的捻了一片海苔尝了尝,顿时展颜:“这个真好吃!之前从没吃过。”
“这个叫海苔,是王........”王青野连忙蹙起眉毛,接过了绵舒的话茬:“是我做的,姑娘若是喜欢可以买点,十五文一份。”
姑娘看了王青野一眼,霎时眉眼都不好意思抬了:“我们一人要一份。”
绵舒不放过人家,又捡出冰糖,当朝称糖为饴,会从甘蔗里提取出糖,但是提纯技术并不发达,为此做出来的糖多是泛着一股黄。
王青野拿冰糖出来卖本想更名为石蜜,但思及当朝还没有冰糖,干脆就用他时下的名字,色泽透亮,和冬日的冰块确实像,形象生动的名字没什么不好:“姐姐定然喜爱甜食,有上好的冰糖。”
姑娘瞧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方块儿透亮得没有杂质,霞城冬日不下雪,但是霞城人也并不狭隘到连冰都不曾见过,姑娘见着跟冰一样的糖品打心眼儿里看了喜欢,但思及是糖品,恐怕价格不会太亲和。
到底是喜欢的紧,姑娘咬着牙问了价钱。
“一份二十文,约莫着有十五颗。”
这价算下来不贵,姑娘很是惊喜,但又买了一份海苔,银钱加一起花销十天半月是没法子再出来逛街了,可到底舍不下如此好的糖品,两人一经合计,决定共同出钱买一份分着吃。
瞧着人走了,绵舒得意的冲王青野眨了眨眼睛。
王青野把铜钱收到摊下的钱袋子里,敛眉一笑,倒是个舍得出卖色相的小崽子。
旋即他又想起什么,拉近绵舒道:“待会儿若是有客人问起你我的关联,你便说我们是兄弟,在外要叫我哥哥,不能叫名字知道吗?”
绵舒点点脑袋:“听你的就是了。”
王青野这才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
“郎君,当真是来这儿摆摊儿了!”
一妇人兴致勃勃绕到了摊子跟前,王青野瞧着面熟,是小南巷的老客,他招呼道:“今儿第一日出摊儿。”
“天儿热,婶子要不要坐坐喝杯糖水?”
妇人听到陌生的腔调,偏头瞧见摊子后头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
“这是?”
“我弟弟,他腿脚不便在家无人照拂,我只好带他出来了。”
“哎呀呀,多可怜的孩子。”妇人挽着篮子便朝摊子里头走,一屁股在板凳上坐下,冲绵舒招手:“小哥儿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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