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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尘这里可就大不相同,几乎不见相同的动作重现,完全是随机应变的典型。对方急,他便急,对方缓,他跟着降速,节奏全部由眼前人而定,堪堪能够挡下攻击,但出击则明显落后。
“不必让式,尽管用你能力攻过来。”校尉命令道。
青年眼中奇异的光点在日光下一亮,他不再顾及着对方的步调,向前凑近几步,又缩短了肉搏的距离。瞅准了对方出拳的一瞬,自其后绕转,用上半身力量将人一把掀翻在地。
校尉堕地时一时不察,但很快从周身的摔疼中回过神来,冷哼一声,欲要自后再次踹过来。
付尘不遑多让,直接伸手锁上身下人咽喉,双腿绞起。
校尉肘顶于后,趁着空档半翻下身,同样用腿反客为主,擎住付尘下身不动。
付尘的手只如从咽喉出掠过,立即收回到校尉脊柱之上。
“松手!”校尉令道。
付尘听言,懈力起身。
校尉站起,面色有被方才压制后的红印子,他心知只要青年手劲再下些狠力,真有当场毙命之果。
不知他是有意松懈还是果真差那一着的勇力,校尉面色沉了沉,但看这青年低头躬身的闷模样,道:“前些日子命你开始练的基本功都练了罢?”
“练过了。”
“没什么长进,”校尉直接道,“旁的不说,现在先开始站桩立定。今日整个下午都无事,我就在这儿盯着你动作。”
“是。”付尘应道。
原本木讷的模样动起来便要脆利不少,两脚开步,含胸拔背,一瞬就仿佛进了入定之态。
他们站的这位置原本偏训练场的东隅,午后时分正是一天中热极之刻,校尉几步退后到凉荫处,留着青年站桩正照在日头下。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青年平视于前的目光悄悄转自向上,空中高悬的火球似有无穷的活力和光热,篷篷然自其毛孔蔓延至心中。
付尘胸中提起一口内息,悬在丹田中岿然不动。
日暮渐降,校尉抬眼瞟了下不再刺目的光线,悄悄向前靠近立在场中的人。
缓慢移动的黑色影子落在身后。
然后是起脚一记利落的横踹,直奔向青年后腰。
“嗯咳——”
付尘闷哼一声,身形随之一晃。
校尉自其后缓缓转至其面前,看着青年汗湿的脸颊,道:“让你在这儿站着,练的是内劲儿,不是让你讨巧歇着不动。如果你做得不到位,我干脆便让你再跟着我过几招,何必费一下午功夫在此……”
“好啊。”付尘撑开湿黏在一起的眼睫,挑衅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校尉不同他多言,上前朝青年腹部又来一脚。
只是这次付尘全身早做好防备,绷紧了上下肌肉,纹丝不动。
校尉抱臂在他面前,冷笑道:“以为你那些打架的功夫在对敌杀人时真有用处?小子,收好你那点儿傲气,人多了,你那些本事,不管用。”
“人再多,都得是一个一、一个来的,”付尘反唇相讥,道,“谁都没有三头、头六臂,哪有□□在多、多处的道理。”
“呵,”校尉笑了一声,朝他道,“小结巴,不装了?”
付尘不明他何意,没出声。
自校尉这边看来,青年颈项、胸前和大腿处汗透得厉害,深色武衣紧贴着身上瘦削的肌肉轮廓,眸中映着红紫色霞色火光,比初来这些日子里低调慢拖的模样张狂不少。包括方才过招时的分毫无差,都隐隐透着一股子难得的狠辣。
校尉只道:“既然有疾,就藏好藏结实了,省的哪天一不留神,露了马脚,正让人逮着……事儿还没办成,把自己搭进去了。”
付尘依旧沉默。
校尉接着道:“你刚刚说得也不对,人是没有三头六臂,可手中的武器就是可比拟三头六臂的东西,就看你如何运用。”
“一柄正常人高低的长刀重器,你说,在战场上,一次性可以杀多少人?”
付尘垂眸道:“……三四个?”
“更准确的说,”校尉道,“于内力深厚、力量足够的武人,一丈之内,围拢上来的人可以一次性被一齐抹了脖子。”
“赤甲军中所传,连年征战汇计,军中上下以此拿下最高人头数量的煜王,”校尉抬手比了个手势,“是这个数。”
付尘抬眼,定定看着那手势,道:“七个?”
“倒也未必说军中的人都比不过他,只是他身为主将,这种围攻而战的情景见的多些,”校尉道,“能有这个本事的人并不在少数,关键在于你出刀劈击的内力劲道如何,这是能够波及向外的,而不是如你所言,非要像寻常刽子手一般,将人脑袋直接穿过了刀柄才算死绝。”
“所以你那两脚功夫,在这里尚且勉强够看,”校尉说,“可若是要干些别的事儿,你可走不远。”
付尘虽觉得他语气转变得怪怪的,但也心知他所说皆是实言,便道:“多谢校尉提、提点。”
校尉撇头看了眼愈发昏暗的天色,紫气遮笼橘红,是入夜的征兆。
于是转身对他说:“今日就先到这儿罢。”
付尘身形安然,只道:“明白了,我再练习几个、个时辰。”
“今日不必再练了,”校尉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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