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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缓缓自街穿过,不似疾行赶路,而为有意缓速待人。
那女子头戴花圈,手中又提一花篮,将篮中鲜花沿街撒下。
付尘略一定神,模糊识出那女子,正是曾帮过他的相府小姐。
唐阑也认出来了,说道:“哎,那个不是之前来营里找人的相府小姐吗?……原来她是今年花朝节的花神啊。”
付尘不明,顺口问道:“花神是什么?”
唐阑低眉,漫不经心睨着着街上宛若散花仙子被簇拥在中心的姑娘,答道:“就是每年花朝节时民间自发从京中名门贵女中遴选一名才貌俱佳的女子作为花神,其实就是摆摆样子,吸引吸引百姓罢……毕竟京里的百姓都喜欢热闹,尤其是跟在达官显贵后面还能沾沾喜气。”
付尘望着花车远去的轨迹,怔怔不言。
香车逐渐驶离,一切热闹又隔一层。
唐阑看他有心事,问道:“子阶,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付尘自嘲一笑,答道:
“并无成家打算。”
“因为在军中的缘故吗?”
付尘将杯中酒再次饮尽,淡淡道:“算是罢。”
唐阑见他不愿答,也不多问,只兀自喝着酒,看着街上已经再次布满了乌压压的人头,刚刚的花神过街宛若幻梦,道:“我起初也想着,等过些年,可以找个女人,好好过过清闲的生活,现在竟也没心思了。”
付尘不语,唐阑看着他眼角下垂,此刻脸颊露着少有的浅红,心念一动,又说:“子阶,你有父母亲人在家中吗?”
付尘摇摇头:“并无,父母双亡。”
“抱歉。”原本想转移话题的唐阑没想到正好问到他痛处,面生歉疚。
付尘又摇摇头,说:“你呢?”
唐阑挑挑眉,说道:“我娘早就没了,爹还在,不过……应该和你差不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所说之言并未入耳,但默契地强撑着精神,有问必答。坚决不让夜中诡秘的寂静铺泻进当下时分。
月光钻入窗内,青年无声地抿了口酒,只觉得此时此地此弯月下,唯有这烈酒与这景象最为相似,最为妥帖。
第20章 第二〇回
第二〇回 -平地惊雷懋城现蛮军,义不容辞帝京出赤甲
金銮大殿上气氛肃穆,殿下众大臣神色惶惶。
宗政俅面容凝重,说道:“根据奏报,懋城、黄州城中几日前突然涌入一批蛮军,散军已然暗自扎在国土之内,暂时估计约有一万人马,有逼近黄岭关之势。此次事发猝不及防,原本尚在参与修筑工程的守将未有准备,致使现今损失惨重。如今邻近翊卫官军都前去支援,可战况不容乐观。”
此消息传得紧急,朝堂之上除了兵部同枢密院的人知晓情况外,众大臣都是方闻此消息。
倪从文心下惊疑,略一沉思后,说道:“看来南蛮有意打听过懋城水利建设的消息,这才被他们钻了这个空子。陛下应立即从帝京派精兵前往相助才是。”
宗政羕在下面也是惴惴,当初是他听从倪从文的提议后才建议在懋城所在的金河上游实施固堤分流之策。而后为了平定民乱又特地转为翊卫军参与建工,却遗漏掉懋城一带地处燕国西方边境,牵连外势,需就此加强士兵守卫。
宗政羕从大臣队列中走出,说道:“此事系儿臣思虑不周,在提议修筑工程时未考虑边防要患,以致蛮军入侵。”
倪从文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忧虑民生,未考虑全面也实属无心之失,当下关键仍是如何抗击蛮军,保卫我国边疆安定。”
“没错,当务之急还是对抗蛮军为首要之务,”宗政俅点头,转而又想起什么,道,“金爱卿,当初原定的是征发苦役囚犯做工务事,为何偏要在之后又强自分了翊卫出去,想来若是将临镇的农夫百姓迁去也不至于如今局面。”
金铎心一凛,连带着倪从文同太子一众都暗自微变面色。
具体事由原本都已在奏折中禀报清楚,才过了这些时日,皇帝不至于这么快便忘记,此时重又在堂上提起,此来便是有兴师问罪之意。
“回禀陛下,此事确乎为臣等思虑不周,燕地沿西向的蒙山群形险恶,未料及蛮军会出此奇招,请陛下赐罪。”皇帝能特来问他,也便是有意掩避了太子的罪责,金铎此时也只得照凭皇帝心意,先认错为妙。
“……这归罪的事不急,先都想想退敌之策为上。”宗政俅道。
贾允从旁出列,说:“陛下,蛮军自前年受挫败退,已于蛮地蛰伏一年之久,此次进攻显然是有备而来,臣请奏派出全部赤甲精锐向西城支援,护卫大燕国土。”
其后又有一大臣出列,言道:“陛下,时下正属春末夏初,温度渐趋提高,如今懋城的水利兴修仍属未完,倘若不能在金河汛期来临之前结束战役,只怕将士和百姓们就又要饱受洪水泛滥的威胁了。”
上次那七日连降的大雨暴风一连波延至帝京城,家户百姓连屋门都未敢出,难免使人心有余悸。
倪从文接道:“赵尚书说得不错,即便洪水来临后蛮兵溃逃,但洪水过后对临岸子民和参战将士都带来了极大损失,想必那苻璇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贾允道:“唯今之计,只有将赤甲亲卫八千先派去支援,再调全国各城赤甲军翊卫两万跟进,争取速战速决,一举将蛮军攻退……现时看来,赶在夏汛前结束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力在短时内转移战场,避开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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