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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付尘觉得自己回到了几年前在那座无名孤山之中,他独斗那匹小小豺狼,惊恐、无畏、恐慌、不甘……各式剧烈情感撕扯着他,他在那里,忘记了语言,忘记了道德,甚至也忘记了生存这个词、这个词代表的意念。他只是像那只狼一样,做着无谓、狂热的捕杀。
蛮兵被他乍一喊吓了一刻,却立即又冲向这个蛮人模样的年轻燕兵,欲将之杀而后快。
付尘不管不顾,完全是疯魔一般的杀人,一刀砍过去,血溅了一刀,还未等大雨将其冲彻干净,又是一刀剖心的血液。此时他的视线是模糊的,天色渐暗,此刻他已分不清缭乱人形,只是向那灰暗斩过。过程中他感到胸腹、腿部、背部都有刀划过的疼痛,他却觉得快意,在这风雨之中找回了些存在。
“小心。”
迷蒙中付尘恍若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明明叫他小心,但语气中却未含焦急担忧之状,他在意识中想要尽力搜索这声音的来源,却在困惑之中被腰上剧痛一下子击溃了意识,在昏迷的前一刻,付尘只觉耳边的刀嘶脆响,将他打回了刹那的现实。
通州城外,焦时令奋力抵挡蛮军的冲击,但看那蛮军的数量依旧让他心里一凉,并且蛮军是从通州城内出来的,难道他们已经攻破通州了?
焦时令越想心中愈发着急,手中武器难免迟滞,在一瞬让身周的蛮兵钻了空子,砍中肩膀。
他右手一阵脱力,只见雨声中突然有一阵兵马声由远及近。
他一把破开蛮兵的阻挡,在远处看到了棕红身影,是赤甲军!
焦时令深吸了口气,顿时拾回了力量。
这边蛮军也看到了动静,那蛮军首领戎泽定睛看到领头的人,又估了估人数,不屑地哼了一声,喊道:“兄弟们!给我上!取贾允那阉贼的项上人头者!官职连升三秩!”
贾允和林平带着那一千多人马赶来,还是被这蛮军派遣的数量一惊,心知此战是凶多吉少,还是提枪入阵,展开了厮杀。
刚刚听闻首领悬赏的蛮兵个个振奋,纷纷朝贾允这里涌过来,刀枪混杂。
贾允也是舟车劳顿一路,此刻也不免感到吃力,只见他身周的几个燕兵都被蛮兵支到一旁,此刻已被卷入蛮军阵中。
他长枪绕转,直扫围上来的蛮兵。
枪刃偏转,挑进一兵胸膛,拔刃出来,身后一蛮兵又提刀挥来。
“提督小心!”
一声喝声从身后传来,贾允匆忙转身,只见唐阑从刚刚蛮兵的杀阵中出离,挥刀挡开了这一暗刀。
贾允立即趁机挑枪刺死那蛮兵,蛮兵跌落马下。
贾允冲唐阑一点头:“你也小心。”
二人再次分开抵挡住越来越密的刀枪。
将近一万蛮军并未因这一千多人的加入而受损多少,大批蛮兵围住了中间棕红甲胄。
“我们的援军又到了!”
一个“又”字令所有做好拼死决战的赤甲军将士看到了希望,重新并肩的兄弟使他们再次感到了力量。
贾允心下稍松,估摸着是调来的两万赤甲翊卫到了,赶在此时也是大幸。
戎泽闻言,又望向远处来到的兵士,看上去和刚刚贾允带来的队伍人数相差不大,心中嘲讽,这燕军这点儿兵力还好意思一惊一乍的,喝道:“燕国援军不到一千!将士们都给我杀!”
贾允惊疑,难道是别处来的赤甲?抑或是赤甲翊卫来的路途有什么意外?一时难以确定,心情起伏,连忙沉下心应战,不再多想。
城外一片厮杀乱斗,城内却是杀伐声渐息。
巫马孙提腕抖落了凤嘴刀上雨血掺杂的液体,渐晚的天色映着他不息的眼神。
马下横尸遍地,整座城道弥漫着血腥。
他旁边一士兵怯怯近前,提醒道:“将军,军师先前有吩咐,说让将军不要恋战,夺城为上。”
巫马孙没理他,回头看了看远处城门外的片刻,眼中杀欲降落。
那士兵也跟着他回头看了看,发觉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城外状况,正感疑惑,听到旁边的青年将军说道:“过去和戎泽说,让他鸣金收兵,退守城中,务必派兵把好城门!”
“是!”
却说蛮兵驻扎的营内,寇炳正坐于帐中凝神,突然账外一士兵掀帘而入,大声道:“军师!燕军果然来袭营了!”
寇炳笑道:“就等着他们呢!让他们来,咱们现在走罢。”
第27章 第二七回
第二七回 -阉党流毒冯儒怒斥,燕军出征承昕叹言
体型臃肿的官员下轿,连带着那轿顶一下子失了力,左右两边来回晃荡。旁边小厮急忙迎上前去,为其撑伞遮风。
那官员大步流星地进入尚书省,门口侍从向其行礼:“见过邵大人。”
邵潜点点头,走进门中,平日再娇美的鲜花在此刻也不尽美丽,他匆匆穿过回廊,奔向他的屋子。
走近却看到门口候着一人,身量矮瘦,正是这几日常常会面的冯儒,心中一阵鄙夷,面上依旧笑道:“伯庸啊,今日怎么过来了?来,先进屋说。”
冯儒跟着邵潜进入了房中,邵潜去内室将微微潮湿的外衫脱下,换了件衣服出来,见冯儒依旧站在厅内,也不坐下。
他笑道:“伯庸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公务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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