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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男人瘦削的面颊,廖辉问:“殿下为何如此?”
宗政羲淡淡:“现在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平白拖了你们后腿,大局要紧。”
廖辉仍要反驳:“可是末将临行前已安排好那三千兵马,便是我等二人现在赶去,能尽之力也不过寥寥,相较之下,自是殿下您更重要些……何不允末将先将您安置完全?”
付尘意会到什么,不敢吱声。
男人声音果然于瞬间阴森万分,似有山中时日被枯藤绑缚的喑哑:“赤甲八千亲卫为燕军精锐,一人可挡万夫攻关。你现在既然已经心认能力不足,不若回军之后便自请退职罢。”
廖辉后背霎时一凛,只得低声答道:“……末将遵令便是。”
付尘闻言也俯身将男人放靠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岩石上,动作间听到男人对他悄声耳语一句:“别忘了我的话。”
耳旁一道热气转瞬而消,付尘呆愣着直起身看着男人,宗政羲却并未看向他,好似刚刚他经历了一瞬的幻觉。
廖辉心中依旧泛酸,一贯身先士卒的煜王竟有一日会因拖后腿而停下步伐,他也知凡是触及相关事男人总会偏执许多,便也心认,皱眉点头道:“殿下等末将归营,立即派兵过来接殿下回军。”
宗政羲没应声,在石上的这个视角正巧能看到不远处的尸体,连纵成了一条黑红的线。
付尘随廖辉走远,男人默默凝望着坡下熟悉的棕甲,右手抓紧了自己的大腿,毫无知觉。
只有五指间的膈应感。
这是最后一次,他以命赌心。
赌两颗他同样不信任的心。
付尘和廖辉同乘一骑,快马回军。他在廖辉身后,脑中回荡的是男人刚刚对他说的话,还有在雨夜洞中他揭露的那些诡秘。
他竟然相信自己?
“付尘!”
前面的一句喊声拉回他的呆滞,他懦懦道:“将、将军?”
“刚刚没听见?发什么愣呢!”廖辉虽寻得了人,但前后战事未休,煜王并未安置好,心中的烦躁仍在,便有些失了耐心,问道,“……我问你这些时日怎么过得?身上可有重伤?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付尘心中复杂,应付道:“身上几处刀伤都好了,这几月在山中打些野物,也勉强度日,标下微贱,倒是殿下跟着受苦了。”
付尘听到前面廖辉的叹息声融在四周飞速流动的空气中,模糊中他看到面前军将的衣领融成一片黑色,黑暗背面,是血液浇成的一片红。
当声音回旋时,耳边只传来厮杀阵阵,付尘一阵怔愣,何时开战了?
廖辉一刀砍掉面前蛮兵的脑袋,夺了他的武器,将带血的蛮刀向后抛来,道:“付尘!拿好刀!”
付尘闻声大震,顿从迷障中醒悟面前的状况,一把接刀,翻身下马,动作不见凝滞。
他从身后捅了一蛮兵的后腰,使力前推,刀刃贯身,蛮兵痛呼,从马上坠落。
付尘上马,又抹了刚刚坠马蛮兵的脖子,驾马闯入中心的杀阵。
魏旭在众兵前首遭到了一群蛮兵的围攻,显然蛮人也意识到他是这路燕军的头儿,欲先斩而后快。
魏旭持刀横挡,又怕身后空档有蛮军趁虚而入,便抽手而转,提高抵挡速度。
蛮军这里人数充足,显然不惧这燕兵的挡击,从各处袭击。
不留神,魏旭手臂被砍了一刀,他当即换手持刀,转手袭向右方刚刚偷袭他的那蛮兵。
左边又一蛮兵眼瞅着这空缺,心中一喜,刚准备下刀,便觉得脖间一凉,剧痛袭来。他失足坠马时想向后望眼是谁突然冒出来,却只瞧见一身无甲胄的灰影一闪而过,风扬起一绺弯曲的鬈发,是他们每个蛮人都携有的熟悉体征。
魏旭这边正抵挡的蛮兵突然倒了几个,他下意识地偏头,发觉一个衣衫单薄的灰影在一众甲胄中轻捷如燕,刀枪剑影之中,他对上了那双曾带给他震动的双眼,此刻那眼中不乘外物,只有满布的倾颓血丝挟带着他熟悉的专注和狠辣。
他连忙驾马至他身边,挡过一众刀剑,低声对付尘说:“……不急于杀光,他们人数太多,咱们冲将出去,引他们来追击。”
魏旭说完不待他反应,便首当其冲,从一人少处攻出一突破口,大喊:“赤甲撤军!”
远处也有廖辉的同样话语响起,似同应和:“撤军!”
到底是刀枪无眼,付尘衣着简陋地从杀阵中撤出,又被划破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紧跟着前方魏旭的身影,一众赤甲军这时汇在一起在前方奔逃,后方的蛮军仗着自身的人数优势,也紧跟其后。
付尘知晓自己刚从山中出来体力也是不敌,便加快马速,向前冲去。
“穿上!”
还在思索当下状况的付尘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命令口吻,一件棕红轻甲上衣扔过来,正飞到他马上,他接过,侧头看到一众同样铠甲的兵士中一人上身突兀地着件黑色里衣,正是刚刚跟他说话的魏旭。
乱战间隙,体力不济,付尘也不矫情,道了声“多谢”便三下五除二地兜套上,手中还紧牵着马缰不掉队。
这战甲略大,还带着人体的热度和血腥味儿。
魏旭没朝他那边看,只加快了速度来到前方廖辉身边:“将军,刚刚已经派兵先到主军那边递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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