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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尘此时板板地朝巫马孙进攻着,贾允专注对敌,未察觉到他这边动作,巫马孙刀转之间瞥到,心中却是略显怪异,正犹豫着是否要先去对付他,这边贾允又抓住他这分神时刻以更猛攻势袭来。
巫马孙这次提着警惕心,未让其计谋得逞。
于是放手不再多想,直直汇内力于手心,向前猛地发力。
贾允一招未慎,在转手间失了分寸,被凤嘴刀刃划破了肩上甲衣。
贾允面色更显凝重,在空隙间将长枪又从左手换至右手,丹田起力,手中长枪上红缨高高扬起,无风自动。
付尘在一旁也被这陡生的内力震波阻隔了一翻,他无内力护身,此刻也受其波及,只觉耳鸣阵阵,嗡嗡的响声和眼前本就模糊的物什折磨得他愈发喘不过气,如坠梦中,唯有嗅觉依旧清晰分明,血腥味儿和空气里弥荡的汗臭酸腐……他“呕”得一声向一旁哕出些秽物,肚中、心脏、脾胃,皆是震荡翻涌得难受。
他迷迷蒙蒙地睁眼,感到脸上有些凉意。果真是下雨了吗?
他本以为是幻觉,可渐渐清凉的液体划过脸颊时他方才转醒过来,此时此刻。
付尘看到贾允同巫马孙依旧纠缠在一起,贾允的脸从侧边划过,逐渐幻化为一张熟悉的正脸,是他曾在梦中多次忆及的一张脸。
他策马上前几步。
贾允虽于战中落了下风,可巫马孙刚刚那一击也耗尽了他大部分体力,汗水杂着细细的雨水淌过,他看见这边付尘又要过来参战,此时以二敌一已是胜负难保了。巫马孙一咬牙,加快刀势。
付尘也跟着贾允的挡击向巫马孙攻去,只是动作间略显迟滞。
巫马孙吃力应付,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四周燕蛮兵交战正酣,此时依靠他人前来应援已是不可了,他一咬牙,勒马后退两步,再次将剩余内力贯通于肢节,五指使力。同时两脚上蹬,直踏马上,从马背上飞跃而来,凤嘴刀高高昂起,刃间闪出一丝光亮——
千钧一发之间,付尘身体前驱,下意识欲挥剑抵挡。
巫马孙已是在这最后关头用最后气力拼死一搏,他目光直射贾允,刀身直立,不见翻转。
凤嘴刀所裹挟内力将贾允握枪之手震得一抖,枪身纹裂,刀力未减。
巫马孙眯眼又觉察着付尘那边的动作,见他原本挡过来的剑一抖,随即那柄长剑倏地落于地上。巫马孙看到他素白染血的左手,偶一瞬略微蹙眉惊异,却无暇细思,见贾允长枪纹裂,当即在这紧迫关头又将全部气力灌于手中宝刀。
天空中一道闪电霎时劈过,一道亮光反射着一刀,一枪,一手。
血惨津津。
几乎是在空中停滞半刻,又在落地时分冲击向下。
“噗!”
刀身硬生生从贾允脖颈间劈砍至胸肋,巫马孙同时长呼一口气,内力几近耗散,却硬生生咬牙凭蛮力又切下去几寸。
付尘刚刚被几滴雨水刷走的嗡响声又再次鸣叫起来,他不顾已经掉落下的宝剑,猛地冲过去,一把将巫马孙撞开。
贾允重重地摔落于地,付尘一把抓过去,贾允脖间大股大股的红液还在涌出,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只一味盯着面前人的眼睛。
付尘喘息深重:“你……”
贾允几乎一片失力的迷惘,眼睛半阖,剧痛从脖间传来,竟一时未及反应,却又料到会是这样的命定归宿,种种兴味,难以言说。
情痛交杂时分,他看见眼前的青年仿佛急于说什么,偏偏又大口喘得不停,胸口鼓噪,青年左颊上黑蜈蚣一般疤印抖动地厉害。
贾允使力欲握住青年手,青年觉察他动作,立即粗暴地拽上他衣领。于侧旁看好似在为其检查伤势。
他听到青年低声盯着他颤道:
“是……你罢,是你害死了……我爹……”
贾允头脑间迟钝,嘴角因为青年凑近压住了刀柄而又鼓涌出一口血,他皱眉,喉管撕裂之痛难言:“你……”
他说不出话。
青年吃力薅着他衣领,却禁不住晃动,暗红的血液流了他一手心。
“我是……谢……芝……遗子……”
青年眼瞧着他瞳孔一震,便再也禁不住嘶哑怒喝:
“你说话啊——”
青年颤道:“你为何……能阴毒……若……斯……今日、你今日……”
贾允嘴唇翕动,缓缓张口,似是要说什么,青年盯着他,凑得更近。
贾允瞪着双目:“……呃…呵……后……”
还未及付尘反应这是何意,他只觉肩头猛地一处火辣刺痛,是利刃穿过的冰凉气息,凉至心间。
霎时,天空中惊雷闷响,连带着刚刚的轰鸣冲击,滔天的疲痛席卷而来,付尘被暗红的血色卷入晕眩,向前扑倒。刀柄尚且抵着胸口,他在倒地前的最后一刻,望进了贾允半阖的双目,他想尽力扒开他的眼皮,却发觉已经使不上抬手的力气,终究屈服于一片空无。
巫马孙失了力,在一旁燕兵猛地一重击下松开了手上的剑。
魏旭又向其踹了一脚,不欲过多纠缠,转身向一旁喝道:“来人!先扶上马!”
魏旭蹲身,几下迅速封住付尘右肩肩部穴位,略一皱眉,将肩上插进的宝剑一把拔出,付尘胸口一挺,嘴角渗出一缕血迹,他避开他右肩剑伤将其扛起置于马背,随即上马,继续抵挡几个围过来的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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