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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甚么?”
娜仁看到素真朝屋里撇了撇头,继而用双手食指比了个十字,明白其意,转而惊讶道:“……不会罢,贾晟可是燕人……”
“怎么不会?”这下轮到素真占了上风,朝其信誓旦旦,“你没发觉,凡是贾晟讲话的时候,每回公主那眼睛都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就跟你之前看铁那勒的——”
“哎!打住,”娜仁脸一热,气急拍了她一下,道,“说公主的事儿呢,你这小蹄子别扯到我身上。”
“说的正是公主的事,”素真道,“你看,咱们胡地气候阴寒,可大家生长一处,早便适应了此中环境。可现下公主殿中的议事门厅,回回都燃着八个炉子,宫室四角都是暖烘烘的……你瞧,咱们在外头,都感到这边袭来的一阵热气儿……”
娜仁迟疑:“也或许是公主之前在燕地待了一年,熟悉了那边的温度环境……”
素真微哂:“哪里是在意甚么环境……就是在意着人呗。”
“外头是素真吗?”
宫室内忽传来一道问询,两人对视一眼,各有慌张。
素真连忙放声回道:“……正是,我同娜仁有事务相禀,不知公主现时是否方便?”
“进来罢。”
赫胥暚语气平平淡淡,反教这两胡女心惊胆战起来。
娜仁朝身后阶下抬箱的胡人一摆手,令其跟上。
二人一同推开屋门,果真,这偌大房室之中火炉炙烤出的热浪层层卷面。娜仁微微蹙了眉,方信了几分素真刚刚所言。
“公主。”
二人单臂行一胡礼。
抬首,只见其公主同那燕人分列座位两侧,中隔一方石桌案,其上散置着几页布绢纸卷。
付尘起身,朝她两人略一颔首,算是致礼。
她二人方在背后议论过其事,此时审视着这青年身量面目,也多了些别种意味。
赫胥暚见她们直盯着付尘不作声,皱眉出言:“你们是来寻我还是寻他的?”
“……呃,公主,”素真回过神来,忙道,“我来是传报今早铁那勒部派人亲来传话,说是答应了您的邀约。两日后的岁朝猎庆和晚集他们专派各部的勇士英将过来参加,不会推迟。”
“只派了部分族人?那首领呢?”
素真答:“好像说是……有的过来,有的不来,看情况。”
“传信那人呢?”
“早上来这儿交待完人就走了,没肯多留……”
“哼,”赫胥暚冷笑一声,“一个个的避之不及……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动手把他如何了吗?”
素真解劝道:“他们也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答应过来的……去年您不在时,狼主没托人去请,他们还就真杳无音讯,没回来了。”
“他们看我的面子,我可不是为了他们,”赫胥暚道,“就看届时部众都是甚么反应了。”
素真想起甚么,又道:“对了,来送信的就是铁那勒的一个族人,他还特地嘱托我代其首领慰问公主安好,说公主你在燕地受制一年极为辛苦,而今是守得云开,这次岁旦部庆定要亲自携礼前来。”
“我走的时候不见送信问询,到了我回来了方知道嘘寒问暖,有甚么用处?”赫胥暚冷道。
“……我想着当初公主你走时说不定是因为破多罗氏尚在其处统辖,封锁着消息,穆藏大哥他们才没法送信过来,”娜仁插言道,“穆氏两兄弟都是与我们一同长起来的,交情毕竟不比旁人……也不可顾此失彼罢。”
娜仁说这话时,眼睛止不住朝对首站立的青年瞟去,显然意有所指。
素真在旁用臂肘顶她一下,娜仁同样侧眸瞪她一眼。
赫胥暚冷眼扫过她二人小动作,道:“若是想要传信关心,方法有千百种。若要弃之不理,可就直接省去了大麻烦。立场不同,你们替他辩护也无用。”
娜仁撇嘴不满:“公主你也忒无情了些……”
素真拼命在旁给其使眼色,娜仁只作视而不见。
“公主并非无情,而是挂念大局,只得摒除私心,”旁边一直无声的青年忽然出言,“人未免在旧情面前摇摆未定,若不能恒定决心,常常就要跌足于此。”
赫胥暚闻言未作什么反应,停顿了一下,转又朝娜仁道:“娜仁,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娜仁方想起正事,命身后诸人将箱子抬近前,转头道,“是狼主着人连夜送来了岁末贺礼,整整三大箱呢!公主你过来看看?”
几胡人将大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的,珠光宝气的一片炫目。
赫胥暚想到甚么,侧首朝青年道:“今日也无他务,你先回去罢。”
付尘没有不应的道理:“是。”
青年错身退下时,娜仁又想起一事,道:“哎……我看单子上写的,这里头好像还有察萨带给贾晟的甚么东西……”
她躬腰在箱子外圈翻了几下。
付尘顿步,直愣愣地站在旁边,动也不动地看着胡女自箱旁的一条窄缝中薅出了一条手掌大小的长方匣子,转过来递给他。
娜仁回身时也是一愣,这青年适才站在一边不甚明显,此时直接撞在眼帘之前,举目正能看到青年藏青立领交缠的胸膛,竟是出奇地高挑。许是因为不必胡地那些魁梧壮汉肌肉厚劲,所以远观时少了些震慑之力,近处才隐隐有压迫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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