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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甚么?”宗政羲肃道,“军令从将,这么重要的事他们越过你告诉晁耀宗?”
“手下人都知道晁二是我弟弟,”付尘道,“应该是他截了消息,拿我的名义传的信。”
“这是军纪问题,不容疏忽。”宗政羲道,“晁耀宗是你义弟,此为私,调兵遣将之任,则为公。公私若混,免不得军内再有就此效仿之人。”
“是……之前我着实没留意到……”
付尘皱眉,思及之前同晁二商议军务,多有相互间主次不分的状况,难怪手下人以为他二人形同一人,关键时候出了这等差错。
宗政羲放低了声音,暗中提醒道:“我知你重此情谊,可实不该混淆了情理根由。即便他不是恶人,也不能过度坦诚了实心,人心相隔,又岂知其背后算计?”
“是,”付尘闭眼,于晁二事上,他也算有所隐瞒,“……是我未曾吸取教训。”
“你不见得有错,但确有纵容之心。事关胡主要事,他知道内情,还事先瞒你,未免就太过任性,”宗政羲道,“就算他是虑及着你,亦是自私之行。”
付尘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重理了思绪:“……事已至此,我还是要前去一趟,但那半数铁骑,就暂时扎在此,以备你待用。”
“他们不会听我的差遣,留着也是无用,不如你带去。”宗政羲道。
付尘眉心不松:“蛮军这边刚刚拿巫马孙开刀示众,正是上下齐心之时,沙立虎同被召回,显然是要在此展开要战……你这里的义从军,满打满算,大概为七千余众,可蛮人若是把所有族军集于此……少说,也得是十倍之数。”
“现下三叔那里下落不明,我也无有在其余地方上的调兵权,”他忧道,“我这里的三千铁骑,起码能合上你的军队凑个万数,胜算也该大些。”
宗政羲摇首道:“没有你那三千铁骑,胜算照样是十分。去做你的事。”
付尘纠结之余,苻昃插言道:“我看,你还是好好在这儿待着,别乱跑了。你不是还一直惦记着你爹的事,万一这事真和胡人有干系,那胡羌狼主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你就在劫难逃了。想必你那认的弟弟也是考虑的这点才瞒着你去的,你这时候再赶回,岂不辜负了他一片好心?”
苻昃本就凭借先前的占卜将付尘的身世来历解了个七七八八,加上这些日子相处间偶然透露的只言片语,早已将其身份搞了个清楚明白。此时立足大局稍一联系,便能看得透彻些。
宗政羲思道:“暚公主处必定先你一步收到消息,她再不敢妄动,想必也有权力和机会动用兵众支援……去与不去,只看你。”
付尘看向男人方向,道:“话是不假,照理我在此,再追赶上去也未必能顶上大用,说不准反受其害……但是……”
青年眸光闪了闪,情理权衡,各有各的利益,是世上最难事。
男人以目色包裹,温声道:
“莫做后悔事。”
付尘回转过身,再次沉默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
帐内其余两人都是堪破这大致状况的局外人,偏偏替其做不了抉择,举步重担全压在付尘一人身上。
“……怪只怪已知的讯息太少了,”付尘喃喃,一边整理着思绪,“来人禀说为燕人,倘若真是燕人,至多是像当初晁二手下的兵卒一样,出身山野民间,反抗胡族。这等暴乱,赫胥暚可有明确理由在各城围调兵,只需瞒下胡主失踪的消息即可;若是之前的那些叛部也有掺和,纸包不住火的事,无非多要在其中搜寻证据,设法避开叛部眼线。晁二那边已经带了两千人过去,若是他再率兵把这獦狚铁骑凑了个全整,来日究问起来,也是他违命理亏,得不偿失。”
愿只愿此次仅为虚惊一场,三叔福运方至,无该罹受无端灾患……
付尘安慰祈佑着,强自抑制下心头担忧,一边反复考量着进出的利弊优劣。
一切都能被说服,唯独心头的忧虑不能。
可感情误事的错他也不是头一回遇上……思及方才见得的晁三,便又顺势想起庞师傅来。左右为难间,还是在最后作出了决断:
“我不走。”
夜间,沙立虎入宫复命,交代白日依令行刑之事。
苻璇听毕,没多说甚么,而后又唤人押进来一蛮卒。
“你认识么?”苻璇淡淡问。
沙立虎打量了一下那人,搜寻记忆未果,只斟酌答道:“……应是军中一普通武卒。”
苻璇转向那人,道:“你把你今天下午对孤王说的话,再向沙将军说一遍。”
那兵卒嗫嚅着口唇,显然被吓得出不了声。
沙立虎见这等架势,也不敢随意出言。
苻璇竟也不多追问,只向沙立虎道:“今日午后,这人跑过来对孤王说,你曾委派他陷害巫马孙私自遣兵、刚愎自用、不服管教,还因相互间的私仇暗中散播军中流言,以至于巫马孙军心旁落,到了战场上都要落得无人相救的境地。”
沙立虎当即跪地:“尊主明鉴!末将不曾做过此等事!”
“……起来罢,孤王没说不信你,”苻璇笑了笑,“这不是专门把人给你绑来了,如何处置,就看你的了。”
沙立虎起身,不待多言,拔出腰间蛮刀,一把向侧边押着的兵卒砍去,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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