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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岑殊并不觉得难熬,或者说,这种寂寞的独处对于他来说才是一种常态。
可当他尝过了那些黑暗里的亲吻、与另一人交织的鼻息,才发现自己那颗有所牵挂的心,早已忍受不了寂寞了。
岑殊本来以为一切都恰好,他们还有很多“以后”可以消耗。
他是最耐心的驯兽师,引导着小动物沉迷于他的嘴唇和怀抱,以等待对方慢慢长大开窍,主动说一句“喜欢”。
然而此时薛羽无知无觉躺在那里,只余肋间微弱的起伏,岑殊才知道岁月虽然漫长,可很多事情若不及时去做,那就有可能永远都来不及了。
就算是天衍宗也不能借来已逝的光阴。
长长漆发遮住月色,岑殊俯下|身,亲了亲膝头躺卧的人。
他知道对方时常会在自己入定时来偷一个吻。
可去亲吻一个不会回应的人,感觉明明是如此糟糕。神仙也会觉得受不了。
岑殊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贪玩的小朋友这次愿意回家来,他便也不再追究上一世小徒弟自己跑出去疯玩,只给他留下一缕傻傻残魂的事情。
如果他愿意回家——
如果他愿意回家的话——
“咔哒”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在满室寂静中发出一声突兀的脆响。
岑殊顿了顿,将它飘进手心,发现是之前被薛羽收起来的萤石,在刚刚的动作间从没叠紧的衣襟里滑了出来。
润白的萤石在月色下呈现出一种很浅淡的粉色,当中那条上下通透的裂缝,使其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岑殊垂目看了萤石一会儿,忽然抬手把它举近眼前。
干净月光穿透缝隙,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半透明的萤石里似乎游动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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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羽的父母住在临市。
很近,通着地铁,加上走路的时间也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因此每个周末他都要回父母家住两天。
站在防盗门外时,薛羽还非常忐忑,因为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
难道也会像那些不重要的路人一样没有脸吗?
他根本没时间墨迹,因为很快防盗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握着门把的人有脸,是一位面孔陌生的漂亮女士。
两人对视一瞬,薛羽差点以为对方要问他是谁了,却见她向旁边让开,又很自然地说道:“站门口做什么,又忘带钥匙了?”
薛羽支支吾吾“嗯”了一声,被对方拍着背按进屋里。
好奇怪,薛羽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她,可冥冥中又有一种感觉,告诉薛羽这确实是他的母亲。
家中的陈设也带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抽油烟机嗡嗡转,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气。
须臾,厨房门被拉开,他爸将最后一道菜摆上餐桌,解着围裙冲薛羽道:“回来的正好,洗洗手过来吃饭!”
对方一抬头,露出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时薛羽才想起来。
这是他雪豹大号——雪稚羽的那个便宜爹的脸。
一想起来薛羽就睡不着了。
为什么会是他呢?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强迫自己去回想上一世的事情。
薛羽一向很佛,基本就是公司、家、临市的父母家三点一线。
关于前世的记忆模模糊糊,如镜花水月。杂志社每天都有的忙,但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自己都忙了什么。
只有前半本原著的内容薛羽记得异常真切,后半部分——细细推测起来,似乎就是雪豹跟岑殊死后的剧情,在薛羽的印象中就开始半遮半掩,只有个大概。
横竖他现在也睡不着,便直接翻出手机,准备上网查一查原著后续。
他翻了半天,无论是正版、盗版,甚至是txt,后半部分的章节都有大片的缺失或者掉字,与他的印象一般无二。
薛羽按灭屏幕,手臂搭住眼睛思考,前世记忆带给他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了。
之前萤石镶在薛羽额头的时候,他曾经有过那种感知与智慧都大幅度提高的感觉。
好似冥冥中有人指引他如何去打败圣山上那只怪物,他自然而然就知道要怎么去做,自己不过是对方的执行人。
而此时此刻,薛羽回忆前世,联想素未谋面的母亲、几面之缘的父亲,以及凑数一般的同事们,之前那种被掌控、被支配,在对方规划好的人生中旅途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就好像他是女娲捏出来的一只小泥人,自己那些过去的记忆,只是对方直接刻进他脑袋里的背景故事。
这是他的前世吗?
还是以所谓“前世”为蓝图构筑的一个类似梦境的时空?
可如果是梦的话,他的母亲又是谁?
为什么他会梦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薛羽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这个像是前世的奇怪时空是有秩序的,薛羽醒来之后便是他回父母家的第二天。
以前通常他会在午饭后就坐地铁离开临市,但这次他没有。
薛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直至大学时才考到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上学,毕业后便留在了那。
无脸的行人穿街走巷,旧地在他的记忆中到处都残留着熟悉的印象。
薛羽妄图在其中找寻某种有力证据,以证明这种“前世”是有人为他虚构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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