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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明笑容中带了几分狠厉:“依法处置?好啊,我且问你,运送军需迟到三日,贻误战机该担何罪?不经主帅私自分配又作何罚?在军中支起这种帐子,你还把这里当军营吗!依法处置,我倒是想!你干的事,我砍了你脑袋都不为过!你要是真心,现在就写书陈情,我马上叫人砍了你。回去拿着陈情书告诉你姑母,你是甘愿受罚,免得说我欺负了你。”
“你!”吴韬听他斥责,脸越涨越红,还想再顶嘴,然而他所言句句戳心,弄得吴韬也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了半天,也反驳不得。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也只能假装认怂了。
“六哥哥,我知道错了……”
李长明冷冷道:“谁是你六哥哥?我跟你无半点血缘,能这么叫我的只有我妹妹朝阳公主。”
步六孤辰忙拉拉他手臂,小声道:“够了……到底是太后送来的,把他扔在外面骂,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有本事他就去告状啊!”李长明刻意大声,略带威胁,摆明了是在警告外面那人。
说罢他倒也稍稍敛了怒气,对那在旁边战战兢兢半天气也不敢出的柯鹏道:“你,把这帐子给我拆了!东西全部卖掉充作军饷。”
吴韬瞪圆了眼:“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卖了!”
李长明冷声道:“再说话连你一起卖了,身无长物的酒囊饭袋,丢去陪酒卖笑倒是合适。”
好歹也是权贵子弟,竟然被他比作卖笑伶倌。吴韬何曾受过这等羞辱,然而李长明盛怒之下把他吓得不轻,此刻不敢再造次,顿时噤声不语,眼看着李长明带步六孤辰离开,才恶狠狠跺几下脚。
第2章 军机事
这边步六孤辰瞄了李长明几眼,方试着劝道:“殿下日后还是敛着些,毕竟……”
“毕竟是太后亲戚。”李长明轻哼一声。
步六孤辰被噎了一下,兀自叹息。微微抬头见天边红霞渐散,快入夜了。
没记错的话,李长明去的时候,是前日清晨。本以为他要再过两日才会回来,不料他却提前了许多。这么短的时间,一来一回,把周边地形情势摸个干净,光是想想都觉得累。
步六孤辰移了话茬,道:“殿下是刚回来?”
李长明道:“是啊,一回来就见那小子给我找不痛快。”
难怪……堂堂王爷,向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事事亲力亲为。自己带兵出去侦查,疲累之下一回来就看到别人立金帐,这没点火气说不过去。
“让他送些物资,给我晚了整整三日。光这都够我恼的了,还敢这样胡作非为!”李长明冷笑道,“也好,正愁没理由收拾他。阿辰,他要是对你怠慢了,你尽管来说,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步六孤辰看他这阴恻恻的样子,决定还是不把那位吴将军中午到了不与各位将领交接,反倒出了营地的事告诉他了。
“殿下不必烦心这些琐事了,先去歇歇,物资之事我去办。”步六孤辰目光回到魏王面庞上,这才从那英气眉宇间发觉出明显的疲态。
李长明摇摇头:“等等再说,先跟我回去,我要知道那群乌环人从哪儿来的。”
还是不听劝,不过是些情报,现在听,和睡一觉再听,又能有多大差别?
步六孤辰虽是无奈,却也没说什么。
魏王的帅帐与普通士兵的帐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不过是门口多了面旗,其余的用度不会比别的将士好。
越是如此,越是显得吴韬那金帐骄奢淫逸,与这军营格格不入。
两人坐至沙盘前,步六孤辰正欲开口,李长明摆手道:“等人。”
片刻后外面果然有人道:“属下独孤循,求见魏王殿下。”
李长明道:“进来吧。”
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行过礼后,便献上一本厚厚的文书,语中隐有雀跃之色:“殿下,属下已经查过那群乌环人。”
他年纪尚小,喜怒难掩,满脸的欣喜把他的自信透露无疑。想来他定是觉得自己将任务完成得出色,才会如此。
李长明接过文书笑笑,道:“说吧。”
独孤循道:“那群东迁的乌环人统共十三万众,日前侵扰始罗的仅有三万人,人人配备弯刀马匹,护具为皮甲,马具无防护作用,是一支简陋的轻骑部队。为首之人名叫阿史德塔吉,是乌环王后之弟,在乌环统领处月、昆坚、乌垒三部,这次率部众东行非是奉乌环王之命,而是出走。以此看来,乌环王室应当是有了大变动。此前在乌兰周围只是骚扰边境小镇村庄,抢了物资就跑。但这次在始罗的乌兰重镇外扎营,是集中了所有兵力,应该是要朝乌兰进攻了。近来天气骤降,乌环人物资不足,不出七日,那边必定会有所动静。以我们的行军速度,最迟两天后就要动身,才能救援始罗。”
李长明点点头,看向步六孤辰道:“你说吧。”
步六孤辰道:“此次乌环人东迁,皆因乌环王五子相争,王后阿史德氏身死。阿史德塔吉带三部出走,欲拥立自己的外甥,五王子阿史那瑟珠为汗王。除塔吉所率四部外,燕支、古蕃和处密三部也已脱离乌环东迁。乌环如今还有两党,二王子和四王子已经被杀,只剩大王子和三王子分庭抗礼。塔吉带走的人,不足整个乌环的十分之一。塔吉本是阿史德部酋长之子,幼年随父亲归附乌环,十七岁开始统领处月、昆坚、乌垒三部,这次出走也是带走了这三部和契骨部族人。半年前攻破西昌国,立外甥为乌环汗王,继续东进侵扰始罗国。攻下始罗十城的几场战斗,均由塔吉亲自上阵指挥,他应是习惯自己带领族人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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