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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

      有道理啊,只可惜我没有那样的一个爸啊,还得沦为他儿子打下手。
    有人讽刺:那也是沈庄教得好啊,赚的钱那么多,还不是要给曜哥花掉。
    是啊是啊,沈庄教得好。
    他们笑得肆意,又开始说起了之前沈曜吩咐他们的事情,一件件说下来消磨了许多时间。
    音频的时间很长,唐时苏在进厕所前就已经开始录制,然后直到那些人发泄完脾气离开。
    他们还说,下次不会再给唐云帆离开的机会。
    唐云帆搁下耳机后心情并没变好,音频里的的信息已经足够多,甚至多到他意想不到的地步,无论是从方方面面。
    但,他还是为唐时苏难受。
    面对这种事情,他永远都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他以前的姐姐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她崩溃地对他哭诉,那他不会知道她一直被那些混混校园霸凌。
    唐云帆问他:疼吗?
    唐时苏以为他会先问些别的话,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眸光闪动,很乖巧说:不疼。
    唐云帆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的太过了,他只是想让唐时苏学会自保。
    但明显,自保不是嘴上随便简单说说就好的。
    他对唐时苏说:以后有这种事情直接跟我说,他们几个人就想堵我,打起来也不一定谁输谁赢。而且我打不过也可以找人来,不要以为只有沈曜请得动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眉眼的轮廓立体,薄唇几乎抿成了条直线,话里透着悍然的锋芒,像是利刃上绽出的寒光。
    唐时苏心跳加快,错落的像落入棋盒里的黑白棋子。
    唐云帆移回正题:你是怎么想的?
    唐时苏捏紧了手,说:沈曜做的太过分了,我觉得要把这件事情告知他的家人。
    唐云帆下意识想要否定他,毕竟音频里也说过,沈曜的爸很有钱,他大有可能是一个包庇沈曜的人。
    唐时苏看出了他的想法,说:沈庄参军入伍过。
    唐云帆有点奇怪,但他还没问,唐时苏就说:我从经济报上看到的。
    很久之前看到的,我知道这不意味什么,但可以赌一赌。
    唐云帆问:赌什么?
    车窗外的黑色树影掠过唐时苏的脸,他的眼睛在暗处像是会发亮,盈盈光泽像天上的星子,这个事情如果我们去联系沈庄可能会出现意外,但如果是罗贵去做就不一样。
    罗贵?
    唐云帆想起是音频里自曝名字那个人。
    你让沈曜的人去告发他本人?
    光是听着就够天方夜谭。
    唐时苏:罗贵不算是沈曜的人,他们之间的维系点是金钱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贵怎么才会答应要求。
    金钱?
    不可能,沈曜比他还有钱,罗贵应该也没这么脑抽。
    唐云帆了解的信息不多,他难以找出好用的办法。
    唐时苏说:比起去了解沈曜的爸爸,罗贵的弱点要好找得多。
    罗贵会这么听沈曜的话,都是因为他的钱,再加上他说过的,这种事情他做过许多次。
    唐云帆顺着唐时苏说的想下去:你想说去威胁罗贵?
    唐时苏纠正了下他的话,是和他讲道理。
    唐云帆想到了,要是沈曜的爸爸和沈曜是包庇的关系
    唐时苏:沈曜几天没来上学了,这种可能性不大。再想到沈庄的身份,以及他调查的信息,包庇沈曜的更大可能是别人。
    但光是音频的证据不够,他还需要罗贵手上关于他和沈曜交易的证据。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罗贵自己揭发。
    唐云帆觉得他说的没什么问题,这其中关键点信息出错了那就很难办。
    但,试试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对唐时苏说:找个时间我去处理这件事。
    唐时苏跟着说:我也去。
    路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红痕很明显,唐云帆没有阻止他。
    随便他去吧。
    下车后,唐云帆看了下手机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
    而杨婉秀一见到唐时苏,忍着的眼泪掉了下来,着急地问唐时苏发生了什么事情。
    完全忽略了唐云帆的存在。
    当然不是刻意忽略的,她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本能在意着自己的儿子。
    直到唐时苏提到唐云帆,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抹着眼泪说:云帆,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唐云帆扫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如果我不去找唐时苏,你又要在唐政鸣面前说我什么。
    杨婉秀听到他这话,反而安心多了,她疑心病很重,自然不会相信像唐云帆这样突然的转好,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她明白,天上不会白掉馅饼,尤其是现在尴尬的身份,更要小心谨慎为好。
    唐云帆没等杨婉秀回话就上楼重新洗了个澡,洗好澡后他给被蚊虫咬的地方涂药膏。
    然后他自动想到了唐时苏,毕竟唐时苏被打了。
    然后他从药箱里又找出了两瓶药,去找唐时苏。
    好歹唐时苏也帮他上过药。
    敲门的时候,唐云帆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人开门。
    他在这几分钟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当他想要回房的时候,唐时苏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唐时苏冒着新鲜水汽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色的发丝湿漉漉的,发尾似乎还挂着水珠,本来应该是顺眼的模样,但白皙的脸上红印子还是很明显,薄红的唇形很好看。
    哥?唐时苏看到了他手上的药瓶,让了个位置让他进房间。
    唐云帆本来只是想送他药就走的,但他准备要伸出的手默默捏紧了些,抿着唇进了房。
    他一进房就瞄准了灰色的沙发,比唐时苏更像住在这房间的人自然地靠在上面。
    他说:你先擦头发。
    唐时苏应该是匆匆就出来的,他点了点头,去浴室里拿了个毛巾,很乖地擦着。
    唐时苏是做什么都让人觉得他很有条理,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少年,一点都没有别的同龄人的毛躁。
    擦得差不多后,唐云帆叫他:把你身上的伤给我看看。
    唐时苏表情一下子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很明显地不好意思起来,哥
    唐云帆表情不变:磨蹭什么,你之前不也是帮了我。
    说完,他把药瓶丢给唐时苏:自己擦脸。
    唐时苏牢牢抓住了药瓶,然后掀开衣服。
    他皮肤真的很白,导致在他身上的淤青什么的就显得特别明显,而且他的身材曲线柔和,带着少年的青涩感。
    唐云帆只觉得他瘦,他如果不是每天看到唐时苏有吃东西,都要怀疑他是喝花露长大的,皮肤白又细腻,整个人干净得过分,不受一点污染的样子。
    唐云帆在手上涂了药,然后给他乌青的地方慢慢按摩,他察觉到手下的皮肉绷紧,唐时苏在紧张。
    他不知道的是,唐时苏内心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唐时苏其实很少跟人这么亲密过,哪怕是和妈妈。
    他背后的伤被药水擦过之后,火辣辣的疼,但他心里奇异的不觉得难受,他接近唐云帆时候总是很矛盾的,连他自己都要分不出是什么情绪。
    或许是喜欢,也或许是依赖、胆怯总是特别复杂,可他不敢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唐云帆已经替他揉好了,整个室内都是一股浓浓的刺鼻药味,唐云帆手有点酸,他站了起来,对唐时苏说:你的脸也要擦药。
    谢谢哥。唐时苏扭过头,头发上未干的水溅了几滴在唐云帆的脸上。
    唐云帆摸了下脸,却没有说什么。
    唐时苏今天有点惨,就不说他了。
    我走了。唐云帆摆出一脸厌烦的样子,伸手把唐时苏的头推得离他远点。
    哥,晚安。
    唐云帆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这一句。
    他没回话,开了门就出去了。
    但刚出门,他就看到了杨婉秀。
    杨婉秀手上也拿着药,眼神盯着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但她很快笑着开口:云帆啊,你来看弟弟了?
    唐云帆觉得她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笑意挺渗人的,杨婉秀就像美人蛇,她外表看上去漂亮无害,但可能某天在暗处就咬你一口。
    他面色不动,眼神落在她身上。
    我找他是有事,你来给他送药?
    杨婉秀笑容收敛了一些,是啊,时苏不是受伤了吗?
    我想跟你说一些话。唐云帆说。
    杨婉秀:好的,我先给他药。
    唐云帆不得不说:我刚才给他了。
    杨婉秀眼里闪过了一丝惊疑,却没有表露出来,那好,我们去一楼说话吧。
    唐云帆点了点头,说:走。
    他们两人顺着楼梯下楼,坐在沙发上。
    杨婉秀把药放在桌子上,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云帆,有什么事吗?
    要了解唐时苏的情况,没有人会比杨婉秀更清楚。
    唐云帆说:唐时苏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杨婉秀温婉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她说:云帆,你在说什么,时苏身体怎么会有问题呢。
    唐云帆觉得她真的狡猾,但他不想跟她绕圈子,索性直接说:唐时苏耳力不好,你难道不知道?
    杨婉秀眼瞳微微张大,她指甲扣着衣服纹路,有点迟疑:你怎么知道的。
    唐云帆嗤笑了下,他说:我本来没有怀疑的,但是,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一定有什么。
    杨婉秀对唐时苏过于紧张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奇怪。
    她担心时候不像是一般家长担心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忧心。
    杨婉秀笑容彻底不见了,她沉默好一会,开口道:确实是有点问题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陷入回忆的面庞有点扭曲,透着怨愤的情绪:时苏应该不想再记起那些事,对他也是很不好的回忆。
    唐云帆皱眉,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
    杨婉秀:这个说来比较复杂,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时苏从小就被人看不起。
    在唐时苏在很小的时候杨婉秀就和她老公离婚了,所以唐时苏经常会被人用以另类的眼光对待。
    那些小孩说他有娘生没爹养的,各种各样的辱骂的话都有,更严重些的甚至会动手欺负打他。
    杨婉秀抿着唇说:因为生活很苦,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困苦的情况,我教育他,只有学习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那时候唐时苏是她全部的希望,她倾注了所有都心血来培育他,有时候她甚至会过于的无情,让唐时苏早早地脱离孩子的稚气,变得懂事。
    唐时苏在很小的时候,有一回跟她说,有人撕了他的作业本。
    杨婉秀告诉他:你要忍一忍,就我们母子两人了,没有人会帮我们出头,忍一忍就过去了,好吗?
    唐时苏听到她的回答后,也没有露出什么委屈的表情,而是很懂事说:我明白了。
    之后,唐时苏再也没有说过学校的事情。
    只是杨婉秀偶尔洗衣服的时候会看见被笔墨涂花的校服,上面写着各种脏话和涂鸦。
    杨婉秀再问唐时苏时,唐时苏说,这些是同学的玩笑。
    谁会开这种玩笑?
    杨婉秀丢下校服,跑去学校找老师说话。
    她记得那个老师跟她说了什么,时苏成绩很好,也很听话,但是呢他平时都不说话,也没人跟他玩,所以别的同学可能就想跟他开个玩笑。
    杨婉秀气得就想冲上去抓花那老师的脸,什么叫玩笑,不是所有无底线的恶作剧都叫玩笑。
    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能闹事,现在家里这么穷困,要是闹出了事情,谁能担得起?
    唐时苏必须还要上学,她也不能帮他出头。
    时苏,再忍一忍好吗,只要你熬过小学一切就会好了。
    可是一直没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学校里的人都在排挤唐时苏,一开始或许是言语羞辱,后来见他不反抗,就变本加厉的欺负。
    她的话也变了个模板:时苏,熬过初中好吗
    她永远都不能理直气壮,因为她的身份是这样的尴尬,只能让唐时苏跟着她一起受委屈。
    唐云帆盯着她,心底有一把火烧的很旺。
    他说:因为以前唐时苏的经历,你才会在开学的时候让我照看他。
    以及异常紧张的态度。
    杨婉秀含泪看他,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吗?
    其实她不过是从一个错误跳到了另一个错误上。
    她为了钱贩.卖了自己,又因为地位,选择委屈求全。
    明着说是为了唐时苏,实际上,她从没考虑过唐时苏的感受。
    你太可笑了。唐云帆说。
    唐时苏比他想象中的还惨,他原以为唐时苏只是高中被人排挤和欺负。
    但并不是,唐时苏从小就开始被欺负了,他的人生或许从没有过光明。
    杨婉秀苦笑了下:所以你不明白,为生活所迫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你生来什么都有,跟我、跟时苏是不一样的。
    唐云帆: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杨婉秀说:我觉得你是真心对时苏的,而且,这些事情在我心里藏了太久了,我觉得很难受。
    唐云帆忽略她的悲伤,那唐时苏为什么耳力不好。
    杨婉秀的指甲掐进肉里,她说:这是初中时候的事。
    时苏受了委屈从没有跟我说,他被那些人诬赖偷东西,他不承认,那些人就想要逼他承认顶罪,然后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