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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督主深知陛下心里所想。”沈辞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密事。
谢如琢脸颊更是透红,横他一眼:“沈辞,你是不是找打?”
沈辞靠近了点,嘴角含笑,眼神却很诚恳:“那天都是臣的错,陛下不要生气了。当年宫里出事的时候,臣就知道不会再看见那样一个六殿下了。那天其实是陛下自己多想了,臣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与其说臣想念六殿下,不如说臣是心疼现在的陛下。因为陛下原本可以不用背这么重的担子,把自己逼得这么累。”他叹口气,抓抓头发,“陛下应该知道,几年前臣就不太会说话,现在也依旧没什么长进就是了。”
见谢如琢眼底已有了浅笑,沈辞知道这是不生气了,且多半在装模作样,他又笑道:“陛下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把臣拖出去打一顿吧,臣身体底子好,五六十下还是撑得住的。”
谢如琢在沈辞胳膊上重重掴了一掌,抿着嘴笑:“行了,朕解气了。”
这一下真是不留情面,沈辞半条胳膊都麻了,赶紧甩了两下手,想了想,还是对谢如琢说道:“臣不会食言,说过会保护陛下,就会做到。不管是六殿下还是陛下,在臣心里都是一样的,臣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
谢如琢脸上红霞未褪,随便选了把弓,拿起来端详,良久轻声回道:“嗯,知道了。”
沈辞将他手里的那把弓抽走,重新选了把弓,说道:“那把太轻了,反而更不好掌控力道,不宜过重,也不宜过轻,这把正好。”
谢如琢装傻充愣,兢兢业业演一个对射箭一窍不通的人。
这张弓柞木所制,涂黑漆,形似牛角,掂在手上确实不重不轻,沈辞低头看见谢如琢光滑如玉的双手,拿起桌上的玉韘*套在他的拇指上,又悉心为他戴上护腕,说道:“弓弦回弹的力道很大,拇指很容易割伤,手臂也容易受伤。”
谢如琢听话点头,看沈辞手上空空如也,问道:“沈将军不需要吗?”
沈辞摊开手给他看指腹上的茧:“臣已经习惯了,不会疼。”
现在大虞常用的射箭法其实是从北狄人那里流传过来的,左手握弓,右手扶箭,拇指扣弦,拇指与食指的指窝正好卡住箭尾,箭在弓右侧,弓弦拉距非常大,杀伤力也强。*
谢如琢虽弓马娴熟,但用现在的身体拉弓还真有点吃力,沈辞捏着他的手指调整了姿势,第一支箭射出,连靶子的边都没挨到。
射箭本就要靠长期练习,初学者要入门并不容易,沈辞倒是没怀疑过他在做戏,站在一旁非常耐心地提点他。
久不练习,臂力不如前世,谢如琢射了几箭,胳膊至肩膀就酸痛不已,弓弦回弹的力度抽在手上也很不好受,谢如琢揉着手,见沈辞一直恪守礼节并不与他多接触,撇撇嘴,心道:站这么远,我让你来干嘛?
“好难。”谢如琢有些泄气,“这真的能射中吗?”
沈辞帮谢如琢按揉手上酸痛的肌肉,粗糙的指腹抚过他手上不小心被弓弦抽出的红痕,低声道:“没关系,慢慢来,臣刚开始学的时候也射不中。而且今天有风,难度本来就更大。”
其实他打心底里是不希望谢如琢学骑射的,不管发生什么,总有他护着,谢如琢只需要躲在他身后就行了。
但他又很清楚,身为帝王的谢如琢很是要强,大虞的皇帝大多精通骑射,谢如琢十二岁以前不受重视,也没觉得自己会当皇帝,因而没有学的想法,十二岁以后就是想学也没机会,只能当上皇帝后把落下的补回来。
他站到谢如琢身后,拿过那张弓,握着谢如琢的手搭在弓上:“下一箭一定能射中。”
后背与沈辞的胸膛相贴,心脏的跳动与呼吸的起伏都鲜活地传到谢如琢的脊背上,周遭的风声似乎都变轻了。
沈辞的手握住他的手,沈辞的吐息落在他的耳畔,沈辞的脸擦到他的头发,他安静地陷落在一种叫沈辞的气息之中。
弓弦拉满,沈辞停了片刻,似乎在判断风的速度与方向,而后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松开弓弦,羽箭急速射出,破风之音响起,箭头叮一声刺入靶子的红心上。
这一箭比先前的力度大得多,谢如琢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在弓弦回弹时下意识一抖,沈辞抬手挡了下弓弦,一串血珠立马飞了出去。
沈辞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伤口并不深,他若无其事地拿另一边袖子蹭干血迹。
谢如琢还在发愣,似是没想到沈辞会用手挡,一颗心隐隐揪起,说道:“我去叫太医,涂点药。”
“陛下不用麻烦。”沈辞笑道,“一点小伤,几天就好了。”
谢如琢怎会不知沈辞这人,回去后肯定管也不管,说道:“等会拿了药才能走。”他拽走沈辞,“我们不射箭了,骑马去。”
御马监选的马都很温顺,鞍辔也都已套好,但沈辞还是谨慎地全部检查了一遍,谢如琢在沈辞的引导下脚尖踩镫,手脚僵硬地爬上了马,他觉得真是难为自己了,竟然能演出如此难看的姿势。
谢如琢回想前世他刚学骑马的时候是怎样的,无奈好几十年了,实在太过久远,只能干脆抱住马脖子,眼睛亮亮地盯住沈辞。
沈辞被他盯得耳热,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将骑马的姿势演示给谢如琢看,说道:“马不动时,一定要坐直,不然马突然跑动,反应不及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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