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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沈辞倏然睁开眼,试着动了一下,却被谢如琢抱得更紧了。
“不要推开我……”谢如琢像是在梦呓,“你永远都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那场大雨似乎又落在了耳畔,空阔的皇极殿里,地上是刀锋滴下的血迹,他紧紧抱着沈辞哭,轻喃着“不要走,你不要走”,一遍又一遍,语无伦次。
雷声隆隆,闪电撕裂了天幕,沈辞重重推开他,走入雨中,离开坪都,再也不回来。
此生不再相见,不再相见……
很长一段时间,谢如琢耳边都能听见这个声音,反反复复,不分白天黑夜,如影随形。
以至于这一世的他时时都心惊胆战着,沈辞的一举一动皆会让他浮想联翩。
最害怕的还是沈辞会推开他。
这个人说好要一辈子保护他,最后却又那般决然地推开他一走了之。
沈辞,这一世你也会这般狠心吗?
谢如琢闭上眼,眼眶里有了湿润感,贴着沈辞耍赖般不愿撒手。
不要推开我……
沈辞听见了,也明白了什么,前世是他推开了谢如琢,说话不算数。
“臣答应陛下,此生都不会推开陛下。”
沈辞侧身回抱住谢如琢,在他背上轻拍了拍,两人身体相贴着抱在一处,呼吸一同变得清浅绵长。
一夜安眠。
这两日天气好,日出时间也愈来愈早,宋青来拿手臂挡了挡晃眼的阳光,每日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人这时辰自然是不愿起来的,迷瞪了几下子,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忽而想起了什么,睁开眼坐了起来,与正穿着衣服的何小满四目相对。
差点忘了,自己床上还有个人。
至于为什么会睡在一张床上,其实事情很简单。
昨晚送走了宋青阁后,何小满吩咐驿馆的仆役再收拾一间房出来,因为昨夜是和谢如琢睡一间房的,而今天谢如琢有了沈辞了。
宋青来本是想逗逗他,开玩笑道:“那么麻烦做什么?不如睡卑职的房间得了,反正那房间大得很,就卑职一个人还挺寂寞。”
督主这么能装,肯定不会同意的,宋青来心里想着,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地骂他一顿。
然而事情出现了意外,何小满微红着脸低头沉思了少顷后,轻声道:“可以吗?不麻烦吧?”
宋青来差点被自己唾沫噎死,目瞪口呆看着垂着眼不敢看他的何小满,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只能点头道:“行啊,麻烦什么,屋里还有张软榻也挺大的,卑职睡那里就是了。”
何小满皱着眉道:“我睡了你床,你睡软榻,这太对不住你了,还是算了。”
见何小满要重新去唤人来收拾新房间,宋青来又觉得自己贱得慌,还舍不得人家走了,抢着说道:“别别别,其实我想说……那张床挺大,能睡两个人。”
何小满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他底气略有不足,咳了一声,道:“督主不嫌弃别人跟你一起睡吧?”
“还好。”何小满抬步往宋青来房间走,“不打呼噜不乱踢人,我都可以忍受。”
于是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一张床上,当然,一夜无事发生。
此时一脸困顿的宋青来看何小满已穿戴齐整,嗓子带着刚醒的哑意,道:“起什么早做甚?督主一会有事?我们每天在驿馆都睡挺晚的。”
“这个时辰陛下快起了,身边没伺候的人,我过去一趟。”何小满头发还散在脑后,披着发的模样更有点雌雄莫辩的味道,发觉宋青来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瞧,不自在地摸了下耳垂,“你要是没睡醒继续躺着吧。”
晨间刚睡醒总是有些异样反应,宋青来觉得自己胆子也因此肥了,伸手就去拨弄何小满的黑发,缠在指间绕了几圈,何小满凉凉瞥他一眼,黑缎似的头发又从指间滑了出去。
“你都是督主了,还要去伺候陛下啊?”宋青来打着哈欠,虽然美人好看,但他还是困,眼睛睁着都累。
“是督主又怎么样?”何小满系着鸾带,语气清淡随意,“我们这些人的权势都是主子给的,做的让主子满意,主子就多信你几分,哪天主子有了更亲近的人就把你忘了。哪个大珰在外头不风光的,回到宫里不还是伺候主子的奴婢。”
宋青来有点生气了,皱着眉倾身上前,一下钳住何小满小巧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难得说话严肃:“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那上挑的眼角不露笑意时看着挺凶,何小满目光低垂避开视线,轻轻应了一声。
宋青来松开他,那点反应还没下去,没办法躺回去,只能继续盯着何小满看,目光无意识滑过他曳撒下的某个地方,好奇心起,没过脑就脱口而出:“你是全白还是半白?”
何小满动作一僵,呆愣地回过头看宋青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嘶,我的娘啊……”宋青来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混账的问题,他都想骂自己一顿,扶着额头不敢看何小满,“对不起啊,你打我骂我都行,我说话混账惯了,不过脑子,你别理我。”
“我……”何小满手指用力捻着曳撒的一角,留下了几道皱痕,他似乎也不敢看宋青来,吐字十分艰难,“我入宫年岁还比较小,是……是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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