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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早就该去衡川了,这事拖了这么久,先生快回家收拾东西吧。”谢如琢气鼓鼓地下了逐客令,“一路顺风。”
    杜若低头笑了一下,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去往衡川的官员们一走,朝中清净了一段时日,到了三月,北疆传来急报,北狄再次犯边,沧州已开战。
    北狄每年一开春就会扰边,朝中已经习惯了,议论一二就不会再有什么担忧,不管怎么说总有裴元恺守着,还不至于能败,让北狄人入关,长驱直入,直捣京城。
    但这次却是连日人心惶惶,朝中议论不断,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原因无他,裴元恺不想守了。
    “听闻沧州军未战就退二十里,裴元恺更是把精锐都调离了前线,明显是不消极迎战之意。”孙秉德话中并无愠怒之意,冷静的话音中像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考量,“去年卫所改制之事他一直忍着没发作,此番定然是坐不住了,要以此来威胁朝廷。”
    三月初还是有些凉意,谢如琢手心贴着温热的茶盏,眉目间笼着寒气森森的冰霜,沉声道:“他要威胁朝廷,就冲着朕来,沧州数万百姓何辜?他不想打,难道让百姓去打吗?”
    孙秉德冷静地等着谢如琢说完,未有动容,请道:“现下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裴元恺,沧州战事紧张,拖不得,朝廷今日就当派人前去与裴元恺谈判。”
    韩臻看了孙秉德一眼,会意,也请道:“元翁所言有理,沧州多年全赖裴元恺一人守住,没有他无人可退北狄,十万火急之时,朝廷为百姓做些让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若觉不妥,可日后再与裴元恺重新谈判。”
    内阁其他几人附议,众臣自然跟着附议。
    谢如琢很想笑,他觉得这些文官是不是都没有心,昔年在卷子上满纸写的为国为民,如今是全然忘了,这种情势下,他们想的还是如何利用这件事谋取利益,而不是想着沧州是否失守,城中百姓又该怎么存活。
    沧州退战是裴元恺一手炮制的圈套,为的就是要朝廷跳进去,他心满意足地收网。
    在他看来,朝廷敢一直挑衅他,折他的势力就是不知他的重要,没有他哪还有沧州,大虞恐怕也不能安于一隅,要让朝廷意识到他的重要,从此再也不敢动他一根汗毛,还会依赖他,仰仗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本该由他去做且只能由他去做的事上无所作为,要朝廷知道沧州没了他的代价是什么,朝廷要动他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这个词谢如琢已经听腻了,好像每一个人对着龙椅上的他都在心里掂量着这个词,孙秉德处处掣肘,要他知道与自己作对的代价,如今裴元恺拿沧州的疆土和百姓作赌,告诉他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代价。
    没有人喜欢做被锁住四肢关在笼中的困兽,每走一步都要扯得鲜血淋漓,付出惨重的代价,他是皇帝,是本该站在权力之巅的人,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可他从前世到现在,走过的每一步都有代价。
    甚至他死后一代明君的身后名,也有沈辞用命换来的代价。
    是不是世人都是如此,尤其是朝堂上的君君臣臣,他们每一个人在这局棋里都在反复衡量着落子的代价,输赢的代价,沈辞前世说他无情无心,但谢如琢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想着他们或许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在代价的藩篱里被磨得无情无心,无喜亦无悲。
    “裴元恺觉得只有他能守住沧州,朝廷离了他便怕了,便活不成了。”谢如琢咬着牙突然用了狠力摔碎了茶盏,瓷器碎裂声响中,他的话音重重落下,“那朕就要让他看看,没有他沧州也能守住,大虞更亡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每日一问,姓裴的什么时候凉,这个名义上的公公不要也罢。
    预告一下,接下来两章六千字会是主角没有出场的六千字,也不是副cp剧情,关于配角的剧情线和整体剧情中权谋布局的重要伏笔,所以必须要写,再次感叹我为什么要写这么复杂的群像……每次都心酸这个角色再不拉出来溜溜就要沦为路人甲了orz
    希望小可爱们不要跳过呀1551,下一个大剧情有爱情有剧情,然后再换个地图副本,我似乎就可以踩下油门了(你懂)感谢在2021-05-15 17:08:21~2021-05-16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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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大昭朝堂
    朝中因沧州退战, 谢如琢拒绝谈判掀起轩然大波时,杜若刚好踏入衡川的土地, 一刻也没耽搁地便投到了衡川卫所改制中。
    他们所处的仓岭府与池州地界不过五十里之隔,边界一带重兵把守,时时警惕池州的兵马越过边境南下衡川,与他们交战。
    然而,许自慎并没有心思在此时南下。
    池州在禧宁二十三年一夜之间换了皇帝坐镇,除了皇宫中有萧条之感, 城中仿佛没有多大变化,北上了一批人,又有一批人从江北迁过来补上,市井街巷依旧熙熙攘攘,秦楼楚馆依旧人来人往,改朝换代也不过只是换了个人坐那把龙椅, 日子照样各过各的。
    坪都的朝堂每逢上朝必然是吵闹不休, 一年里皇帝大半时候都在外面打仗, 就由还没二十岁成日懵懂的太子监国,面对喋喋不休的两派日常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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