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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璩……”沈辞的嗓子也因缺水而沙哑,心疼地捧起谢如琢苍白的脸,“不要怕,我背你。”
谢如琢眼皮沉重,话都说不出口,左眼几乎睁不开了,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沈辞将他托上自己的背,继续在没有尽头的风沙中行走。
他眼前逐渐变作昏黑,趴在沈辞的背上像是睡了很长一觉,再睁眼时他已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由于风沙的缘故,这里的石头呈蘑菇状,在“伞盖”下倒是能遮蔽风沙。
天空的颜色稍稍能看清了些,可以分辨出此时应当是清晨时分,谢如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昏了好几个时辰,已经和沈辞在这片荒漠里过了一夜。
谢如琢能感受到自己是发烧了,全身烫得要命,嗓眼里更是干得快要冒烟,在缺水的情况下雪上加霜。
他的眼睑似乎肿了,左眼愈发睁不开,他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古老的刑罚,在受刑者破裂的伤口里塞入沙土,再把伤口缝上,沙土浸渍在绽开的皮肉里,过个几天,受刑者就会生不如死,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在受这样的刑罚,伤口和撒了盐没什么两样,缺水和疲倦使他的情况更为糟糕,前世他死过一次,现在他又感受到了濒死前的空茫。
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眼皮都无法维持长久地撑开,他选择了闭上,微弱的呼吸都是灼烫的,在他又快要昏过去时,唇畔有股湿热的触感,紧接着,血味充斥了唇齿,温热的血流润湿了他干涩的嗓眼,唇瓣触到了略带粗糙的皮肤,他下意识蹭了蹭,血流的源头更近地贴了上来,迎合着他因为干渴而本能吮吸的动作。
他过了会才在濒死的状态里找回一点自己的思绪,顾不上眼睑伤口的撕扯,倏然睁开眼,果然看见自己的唇贴在沈辞的手腕上,汩汩的鲜血正从手腕的伤口处流出。
他用尽气力握住沈辞的手,阻止了血流继续喂入自己口中,断续道:“你、你别这样……快包、包扎一下……不要失血……”
“我没事,一点血而已。”沈辞的脸色也苍白不已,嘴唇干裂到渗出血来,但情况确实比他好很多,抑或是沈辞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弱,重新把手腕伸到他嘴边,“乖,再喝一点,不然你撑不住的。”
谢如琢却怎么也不肯再碰沈辞的血,干脆抱着膝盖把自己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些小可爱担心,说一下,小谢不会毁容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亲妈啊,小沈之前脸上被抽了一鞭子都没毁容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崽崽头可断血可流,颜值不能丢!(不是,头也不能断)感谢在2021-05-26 17:30:24~2021-05-27 17:4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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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执念痴缠
看着现在的谢如琢, 沈辞已是无力的绝望,他知道谢如琢身子比较弱, 受不起严重缺水下长途跋涉,何况眼睑上还有一道没有处理的开裂伤口,他背着谢如琢时,脖颈上拂过的吐息越来越弱,他就知道谢如琢快撑不住了。
这地方寸草不生,根本找不到水, 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过痛苦,眼睁睁看着谢如琢慢慢散去生的气息,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用刀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喝一点血会不会好一点,可谢如琢却不愿意喝。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但他却感觉谢如琢身上的疼都在他身上加倍地折磨, 没有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爱人在面前一步步接近死亡, 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前世他没有来过这里,最后三年最初在沧州待了几个月,后来齐峻茂忽然病逝, 他又去了海门, 在与羌族人的对战中度过了死前的日子,因而沧州外的地形他真的不怎么熟悉。
但他以前看过舆图,记得这一带荒漠并不算广阔, 在他发现他们迷失方向时, 他根据风向判断他们已远离了定阳海子,一直在往东北方走,原路返回说不定又回到了沙暴中心, 何况北狄人可能还就在路上堵着没走,不如往东南方走,换一座城入沧州,凭他的印象,应该能从岩角县进入沧州。
算算他们大致走过的时间,他直觉已接近荒漠边缘,只要能撑过这一段,就能有水源。
沈辞叹了口气,既然谢如琢不愿意喝他的血,那他只能带着谢如琢继续往前走,早一点离开这里,他上前小心地想再背起谢如琢,道:“前面风沙又变大了,就带你在这里躲一躲,现在好多了,我们继续走,快出去了。”
谢如琢低低“嗯”了一声,刚要爬上沈辞的脊背,沈辞忽然按着他又坐了回去,竖起一指贴在唇上:“嘘,别说话,别动。”
风沙一小,就能清楚地听见一些其他的声音,比如一列渐近的马蹄声。
沈辞按住了腰间刀,眸色深暗,谢如琢意识到恐怕不是自己人找过来,而这地方还能出现的也就只有北狄人!
“我们往东南方走,其实是离北狄人的地盘越来越近,但我以为最近起风沙,北狄人不会到荒漠上来。”沈辞看到他惊恐的眼神,小声说道,“你别担心,他们人不多,我能解决。”
北狄人常年在草原上与凶恶的狼群作战,男人们又从小就勤练骑射,抓起弓箭就能上阵杀敌,他们面对敌人的感知很敏锐,加上这蘑菇状的石头下半部分也无法完全挡住两人的身形,谢如琢很快就听到了勒马声,一连串叽里咕噜听不懂的北狄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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