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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即位时, 就向列祖列宗许下诺言,一日不回坪都,朕一日不会娶妻生子。”谢如琢合上奏本丢到一边,“一来是现在朕当真没有心思想这件事,不愿有家室分去心神,绊住复国之路, 二来朕此时成亲, 自觉无颜面对天下人, 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江山飘摇,故都犹在贼子之手, 朕却在新都燕尔新婚, 朕丢不起这个脸。”
孙秉德却道:“成家与立业并无冲突,只是立后而已,又不是要陛下填满三宫六院, 立后于宗祧于朝堂于天下都有益处, 况且陛下今年正是及冠,有些喜事也是好的。”
朝臣还很贴心地提议了两个皇后人选,前世也是这两个人, 毫无变化,谢如琢无趣地看了眼众臣呈上的画像,道:“朕脸皮薄,不是人人都能心安理得在这等耻辱境地下成亲的,朕会日夜不安,也不敢再做这个皇帝了。”
众臣忙道:“陛下言重。”
“诸卿的好意朕心领了,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谢如琢又道,“若诸卿是担心皇嗣问题,朕已立了太子,将帝位还于皇长兄一脉,也是朕的心愿。”
皇帝已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众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显得他们毫无忧国忧民之心,还阻挠皇帝的孝悌之心。
谢如琢其实明白,历来往皇宫塞人都是必要的手段,谁不想体会那种吹个枕边风就能办成事的快感,况且和皇帝联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往后皇帝办什么事不都得顾着点面子。
可惜在谢如琢这里,这招上辈子行不通,这辈子也别想。
皇帝对女人没兴趣。
对其他男人也没兴趣。
只对沈辞有兴趣。
谢如琢在心底哼了一声:我家沈将军都没当上皇后呢,哪个小贱人敢来抢皇后之位?信不信沈将军打哭你。
之前为了缓和沈辞与谢明庭的关系,谢如琢要求沈辞有空就进宫陪谢明庭一起练骑射,只不过去年这么说了之后,没多久沈辞就出征去了,根本没时间,因而谢如琢又默念了一番“家和万事兴”,在谢明庭几次催促下,请沈辞入宫来了。
沈辞也听说了今日朝堂上众臣请皇帝立后的事,好笑地拿起两幅画像看了看,道:“都是美人。”
“一个是阁臣程京墨的小女儿,朕要是娶了她那就正中内阁下怀。”谢如琢把程家小女儿的画像丢一边去,拿起另一幅,“这个大概是内阁和那些文官退而求其次的人选,舒国公的二女儿,岳亭川的妹妹。”
听到熟人的名字,沈辞又拿起那副画像看了看,发觉似乎还真的和岳亭川长得有点像,回想了一下前世,舒国公的二女儿确实一直是立后人选之一,众臣从乐州嚷嚷回坪都,谢如琢始终没理会就是了。
沈辞想着这不就是风水轮流转吗,年岁差不多,总是要被人揪着做媒的,之前还生他的气呢,现在轮到自己了吧?
但沈辞也只敢心里暗暗跟这帮文官较下劲,陛下面皮薄,说出来又得跟他急眼。
谢如琢因为此事却是真气着了,拉住沈辞义愤填膺道:“你说,我要是现在告诉他们我喜欢的是你,会怎么样?”
“陛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沈辞吓了一跳,谢如琢那蠢蠢欲动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要去昭告天下的气势,劝道,“不能说,现在说出来对你不好。”
虽然龙阳之好没什么新鲜的,但放到皇帝身上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闲言碎语,传出去可能莫名就成了荒淫无道也未可知,何况如今大虞还风雨飘摇,需要重新收拾山河,重开盛世,皇帝的一言一行往往就是民心之所向,是最不可任性的时候,谢如琢当然也明白这些事,但他还是气闷,且越想越愤愤不平。
凭什么他喜欢一个人就得这般藏着掖着,他的喜欢难道比不上寻常人的真切和浓烈吗?
他还觉得对不起沈辞,身为皇帝,他明明可以拥有一切,呼风又唤雨,可他却不能把这份喜欢说出来,不能让自己的真心表露于天下人面前,要沈辞陪着他一起把所有的真情爱意藏起来,只能偷偷摸摸地说给彼此听。
“你又在想什么?”沈辞现在已能立刻看出谢如琢有没有在胡思乱想,只要谢如琢耷拉下眉眼,扁着嘴眼眶微红,他就知道这人肯定又在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而自责愧疚,这点还真是让他头疼,“又觉得哪里对不起我了?”
谢如琢吸吸鼻子,摇头道:“没有。”
沈辞蹭蹭他的眼角,道:“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没意思,这辈子只想和你好好过,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谢如琢埋进他怀里,“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他们。”
“走了,去找太子殿下吧。”沈辞推着谢如琢出门,以防这人又瞎想,“殿下该等急了。”
两人走到骑射场,谢明庭已经一个人拿着弓箭先玩了起来,看到皇叔和沈将军一起来了,很是高兴,跑过去扑到皇叔怀里:“皇叔,你真的把沈将军带来了啊?”
越是听多了沈辞的战绩,谢明庭越是想让沈将军教他骑射,以后也是可以拿出去跟人吹嘘一番的嘛,但发觉沈将军从某天开始对他爱答不理,他又有些泄气,只能缠着看起来就和沈将军关系匪浅的皇叔,现在看来,皇叔对他还是很好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孩子这年纪长得快,谢明庭已比刚来乐州时长高了许多,之前谢如琢有时还会抱起他亲昵一下,现在试着抱了一下却是差点没拗到手,立马放弃了这个亲昵的机会,不禁教训道,“少吃些点心,现在脸圆是可爱,以后就是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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