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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山挡住他的手掌,脸上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噘着嘴道:“师父,不是都说了不许把清气分给他吗?”
方晏初收回手,双手叠放在身前:“他已经离魂了,再不固魂会魂飞魄散。”
那生魂的魂体边缘已经模糊了,渐渐透明化的边缘处时有半透明的魂魄试图钻出来,又被凌云殿四布的安魂阵法压了回去。
季千山偷偷摸摸地瞧了方晏初一眼,看方晏初袖着手站在一边,虽然说了两句话,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八风不动,好像一个生魂在他眼前魂飞魄散也不是什么事似的。他心里一阵舒坦,快两步抢上前去往小生魂嘴里塞了点什么,眼见着已经离魂的魂魄飘飘摇摇之下居然逐渐稳固了下来。
“师父!”
方晏初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转过身来,背着手翘着脚看着自己,像一只讨奖励的家猫似的,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手一触即离,季千山的眼睛却唰的一下红了,瘪着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小地踢了一下面前的地面:“我不是要争功的,师父身体不好,我不想师父太累……”
“你们能够为我分忧,我很高兴。”方晏初老怀大慰地叹了口气,这个季千山是他千年来收的唯一一个弟子——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冲动就想收徒弟了——徒弟能孝敬师父也算是师门之幸。
尽管这个徒弟身上的煞气好像有点危险,还有点爱撒娇,但问题不大。方晏初满怀自信地想着。
“师父真好!那我给他喂点煞气也没关系吧?”季千山嘿嘿笑了两声,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扯着方晏初的衣角晃了两下,“是小黑猫的煞气,师父你上次从那个老头子身上摘下来的那一缕,没有攻击性的。”
方晏初被他晃得头晕,垂下手把自己的衣角解救出来,端详了一下小生魂的状况。魂魄稳固,理智尚存。问题不大,反正生魂只要稳住了就行,剩下的就得让他魂归身体之后再说了。
“不妨事,剩下的都交给小陆吧。”方晏初一向奉行诸事不理原则,除非火烧到眉毛了,心里下定结论后就安心地点了点头。
“师父……”季千山的笑容又浮了上来,只是这一次只有嘴角上翘了两下,很快又垂了下去,眨巴了两下眼睛,“师父,小鹿是谁啊?弟子知道我身为弟子没什么资格问这件事,但是弟子实在好奇。”
“小陆就是……”方晏初刚想回答,却停顿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好像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来了似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周几道敞亮的大嗓门,好像夏天里的一桶冰水一样提神醒脑:“陆师兄!你回来了!”
思绪突然接上了回路,方晏初猛地从记忆里捞起了一截断掉的线接上,接着对季千山答道:“就是你师兄。”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推门进来了,比他的人更先进来的是他的声音,温柔清澈,仿佛一道春风拂面而来:“小师叔,数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季千山一个激灵朝门口看去,来人一身麻布衣服,脚踏老北京布鞋,一身上下写着“仙风道骨”四个字,唯有手腕上闪着钻石光辉的腕表透露出一丝现代气息。脸上的温和笑容一看就是深得方晏初真传,笑意浮在表面上,初看和蔼可亲再看就远在天边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乌黑明亮,仿佛林中迷途的小鹿一般,透露着一丝湖水般的澄澈。
咬了咬嘴唇,季千山看了眼方晏初又看了眼来人的眼睛,撇了撇嘴悄声嘀咕着:“这就是那头小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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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千山:“你外头有别的鹿了,你不爱我了o(╥﹏╥)o”
第八章
(八)
“陆师兄,我话还没说完呢。师叔在屋里做法事,不宜……”周几道追着来人没头没尾地冲了进来,左脚刚踏进门槛,右脚还没落地就收了回来,讪讪地对着屋子里的三个人点头,“——不宜打扰。那我就不打扰了,告退告退。”
他的修道者本能告诉他,此地危险不可久留。
他那地位尊崇的小师叔就不说了,天道圣人,打个喷嚏修道界都能震三震;陆敬桥陆师兄,一千年就修成渡劫期,是当今修道界除了蓬莱之外明面上的第一人;最可恨的就是这个刚进门没几个月的季千山,没两天就挤走了小师叔身边的小童子,三个月就上位当选小师叔千年来唯一的弟子。
——真是个狐狸精。周几道和陆敬桥同时想到。
季千山小步挪了挪,缩到方晏初身后,偏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陆敬桥,一句话都不说而是戳了戳方晏初的背,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到最低:“师父,这是谁?”
方晏初对整个屋子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丝毫不觉,反而侧跨一步把他身后的季千山露出来,推了季千山一把:“小陆,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你季师弟。——千山,这就是小陆。”
“进来之前周师弟已经跟我说了,季师弟真是年少有为啊。”陆敬桥上前一步握住季千山的手,眼光丝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他,看起来像个恶婆婆挑媳妇似的,就连粘在脸上的笑容都裂了一瞬间,掀了掀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叫陆敬桥,比你早一千年进门,你就叫我陆师兄就好了。我天资不太好,一千年也就修了个渡劫,不知道小师弟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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