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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呜咽一声,委屈地趴下了,把好大一个豹脑袋耷拉下来,整个豹子一个大写的委委屈屈,惹得方晏初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季千山。
那么豹子到底骂季千山了吗?
——骂了。
但是第一句没骂。
他也就是尖锐地讽刺了季千山两句:“装的那么深情。一个受过天谴的人再入血海也是受一千年罪,这一千年有几天你是清醒的你自己记得吗?还每天都想?装可怜。这么大了还窝在师父怀里撒娇,不要脸。”
天呐,季千山最受不了别人讽刺他了,在方晏初面前他就是一个玻璃心,针扎一下就疼死了,扎第二下他就抱着方晏初开始装哭了,更别提被自己的心魔给骂了还被绿茶心魔给演到了,方晏初埋怨他的那一眼可给他刺激大了。
他走到小太阳面前,“啪嗒”一下就把小太阳关掉了,然后搭着黑豹的脑袋,生拉硬拽地愣是给拉到了门外的门廊下,哥俩好似的压低了声音说:“你少说两句不会死的。”
黑豹挺了挺脖子,抖了两下毛:少说?凭什么?就不少说!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同样的脸,除了这短暂的一千年之外他和季千山本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个是人,一个只能当心魔呢?
“你说我装可怜,难道你不是装可怜吗?”季千山语重心长地教育心魔,“你是我的心魔却装成一个未开智的黑豹,让师父可怜你,靠近你。还卖萌,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魔说:“我身上还有天谴留下来的伤。”
“我身上就没有吗?”
那不一样!
心魔心说:“那能一样吗?我这是新鲜的!你受天谴之苦受一回就完了!我是因为天谴出现的心魔,我每天都万剑穿身!”
当然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一千年前正是季千山寻求自我成长的时候,他那时候的心态同现在的是不一样的,他疯狂地希望自我成长,疯狂地希望自己能为方晏初撑起一片天,而不是躲在方晏初身后。万剑穿身的痛苦,他已经在无声无息中经受了一千年,只要心魔不消失他就将继续忍受下去。
他绝对不可能说出来,伤害刚刚恢复记忆的方晏初。这是季千山敢于把他的心魔放在身边底气。
屋子里,趁着季千山把黑豹拉出去,方晏初迅速地封棋盘,捡起手机给智清继续打了回去。
“你家徒弟最近脾气见长啊。”
“见谅。”可能是最近方晏初的记忆回来了一些,对季千山更加纵容了,季千山也敢于踩着他的底线挑衅,“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谁拿了长明灯了,就可以拿回来了。拿回来之后交给我,我自有妙用。”
“灯芯已经从赵婉婉那里拿回来了,”视频的另一边,智清的面目在柔和的灯光中变得模糊,直到智清捧着一盏莲灯重新出现的屏幕前,“灯座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临时找了佛前的一盏莲灯替代,赵婉婉已经交代了灯座的下落。——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天地圣物之一在一个普通人类那里的。”
“直觉。”方晏初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圣物不同于别的东西,有些宝物一出世就恨不能昭告全天下,生怕自己找不到自己命定的主人。但圣物本无主,而且天道也不希望它们落入某一个人手里,所以寻找圣物真的是只能靠缘分。
本来方晏初对赵婉婉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他只是觉得这个普通人类被无故卷入纷争,想救她一命。但是自从智清指出她是被炼魂术束缚了,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回想起来,一个普通人类的灵魂,哪怕有炼魂术的加成也不会逼得他在战斗中抽出龙游剑来应对。
要知道龙游剑现在本就起着蕴养他肉身的作用,如果不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是不会动用龙游剑的。
除非她身上有更厉害的东西。
直到智清用圣人血液解开炼魂术的时候,他才真正确定了这一点。圣人血只是为解开炼魂术提供能量而已,能量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之所以在赵婉婉的灵魂世界内具现化为一场大火,是因为赵婉婉体内有火。
而赵婉婉带出来的那一簇火焰,正是方晏初让智清留下的一个后手,如果她身上没有圣物,那那一簇火焰出来就散了。如果她身上真的有圣物,火焰自然能看得到。
在关键时刻,人的直觉往往起着巨大的作用。
“赵婉婉交代,交给她灯芯的那个人叫魂青。”
“哦。”方晏初点点头,不置可否。
“龙游君,”智清加重了语气,“她说那个人叫魂青。”
“嗯。”
“魂青你也忘了吗?”智清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魂——青——”他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人,一通比划之后终于放弃了,“你连跟你那徒弟吵架的事情都想起来了,这个就想不起来吗?魂青,参天君的那个徒弟!”
“哦。”方晏初点头,“那个孽徒他应该还活着吗?一千年前我没杀了他?”
“你没杀。——因为他应该早就被季千山杀死了。”
智清帮方晏初回忆道,“早在大约五六千年前,魂青背叛了参天君,弑师后叛出师门。参天君死得实在惨烈,全身功力被废,那时候几乎全天下的修道者都容不下魂青的所作所为。凌云殿更是贴出悬赏,谁能杀了魂青便可破格进入凌云殿,成为你的记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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