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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时度势之下,方晏初不得不暂时低头:“师兄,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不是吧,师弟?这你都能忘?今天可是凌云殿那个方晏初的处刑日啊,妄图集齐四圣物推翻天道,当受天谴——”那青年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串字眼来,“天雷八十一道。”
    方晏初倏而抬头,看着那青年,他确实是在集齐四圣物,四圣物集齐当受天谴的后果方晏初也清清楚楚。只是四圣物目前只有两个有下落,还有两个就连方晏初也不知道在哪儿,怎么会这么快就集齐了呢?
    他紧紧跟在那青年身后,跟其他道门组织的弟子一起出了山门,带队的是一个长相老成的长老,站在队首一个个地看着弟子们,不时欣慰地点点头。方晏初觉得那长老眼熟得很,思忖再三猛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道门长老郑东建吗?!
    天谴所将下的地方就是凌云殿上凌云峰,是那个需要周几道的血液开启才能上的凌云峰。方晏初路过结界门口的石头上是偷偷看了一眼,石头上涂满了血液,但不知道是不是周几道的。拾级而上,凌云峰最上层即是天谴降下的地方了。
    “哎,你干嘛去啊?”郑东建拦住了想要继续往上走的方晏初,“往上走干嘛?上赶着挨雷劈吗?天谴可跟天劫不一样,天道降下天谴是不会留情的。”
    “方师弟啊,”还是那个青年,他把胳膊搭在方晏初肩膀上,指着方晏初想去的方向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不见所谓的‘圣人’特别亏啊?我跟你说啊,到时候天道会压着咱们这位‘圣人’从山底下一直到山上,且有得看呢。”
    “哦——”方晏初正要退后一步,只听得从山底开始一片骚动声,身边的人纷纷站起来向着山下翘首而望,“是‘圣人’吗?是他吧?是吧?”
    随着骚动的人群,一道方晏初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步走上来,说是天道压着,可他的脊背挺直,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走上山顶仿佛观光游览一样。目不斜视地迈上台阶,任两侧的人如何议论纷纷也没有分身,仿佛不是旁人看他,而是他来山上看猴似的。
    方晏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上山顶,在天道的宣判之下生受天谴。山下围观的人除了道门组织之外,还有蓬莱、妖族,能来的都来了,只除了一部分——凌云殿的人。
    天谴之下,片甲不留。方晏初没敢看自己到底死了没有,八十一道天雷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跟着道门组织的人下山,支支吾吾地应付着身边过于兴奋的道门弟子。
    “哎?那是谁?”
    “是季千山!”
    听到这个名字,方晏初猛然抬头,满身是血的季千山从他身边席卷风雷而过,冲上与他反方向的山顶。他随着道门组织的队伍停下来,面对山下,闭上眼睛遮住自己眼中的不忍。
    片刻之后,山顶上爆发出一声痛哭,那声音仿佛是从血海之底的无限空洞里传来的,仿佛脚下的云海一样从下而上漫过人的胸膛口鼻,让人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刹那之间,方晏初封闭的圣识被打开,痛哭之声四面八方传来,万剑同悲万鬼同哭。
    第七十一章
    (七十一)
    这一千年,你去干什么了呢?
    自从方晏初开始逐渐恢复冥火之灾以前的记忆,每次看到季千山他都想问这句话,但是每每看到季千山的笑容又忍不住把话收回。
    管他这一千年都在干什么呢,只要他徒弟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但现在方晏初知道了。
    千年时间,季千山被困于血海,天道秩序化作的锁链从他琵琶骨上穿过,把他狠狠地钉在原地。血海提供给他无限生机,但却只能让他堪堪缓解天道对他的惩罚之痛。
    圣人遭天谴而死之后,季千山以血海之主的身份献祭,换得千年时光,把方晏初从必死的境地拉回来,又下了大功夫封印了方晏初的记忆,之后便沉入血海,经受了一千年万剑穿心之苦。
    “你一辈子沉浸血海,被无边戾气所压迫,经受万剑穿心之苦,难道你就不怨恨吗?”天道化成的锁链不住地晃动着,拷问他。
    季千山低垂着头颅,鲜红的血液顺着锁链流淌而下,汇入茫茫血海。深不见底的血海吸收了他的血液,变得更加鲜红,诡谲的涡流席卷着血海空荡的腥风从他的伤口穿过。颤抖了两下,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唇边依然挂着鲜血,声音微弱但坚定:“当然。”
    “在永生中接受这样的折磨,你不痛苦吗?”
    微微地点点头,季千山轻声道:“自然。”
    “在无望中被磋磨力量,在无尽轮回中看着自己无能为力,你不后悔吗?”
    “后悔?”季千山的声音依旧轻微,但唇边却露出一丝微笑,“后悔什么?”
    天道的声音仿佛从他心底响起:“你一介魔躯,居然敢站在圣人身边,为他所用,任由他把你当成稚童幼子,百般糊弄,难道就不觉得屈辱?”
    “屈辱?”季千山倏而放声大笑,躯体震动间穿过琵琶骨的锁链不断碰撞发出低沉的声响,“我高兴得很,有人爱护我呵护我,不计较我一介魔躯,教导我一个天生魔体学道法,我高兴得很。”
    天道冷眼旁观,看着季千山朗声大笑,眼角却溢出一滴泪。那泪珠刚离了眼角便被血海吞没,在无尽肮脏的血海中浮浮沉沉,最终与血海的红色融为一体。它嘲讽地笑笑:“那你为什么又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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