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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王没动,“我蒙着眼睛的时候比谁都看得清楚。”
老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这样蒙住眼睛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府里伺候的丫鬟有没有察觉?”
“装了二十多年的瞎子,我自己都快被自己骗了,” 昱王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么趣事,“不过假装看不见真的能看见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试试?”
老三看他这样心里有些难受,“大哥……”
昱王端起酒壶给自己斟酒,“装瞎的人不是我一个,乾阳殿里的那位才是个中好手。”
“二哥自幼长在父皇膝下,当然比我们更亲厚一些,父皇偏袒也可以理解……”
“好一个可以理解,” 老三话没说完,突然被昱王厉声打断:“十八年前我摔进深坑的时候他项泽章就在旁边看着!现在你差点就死在廉州也是他的手笔!你可以理解,可以跟他演兄友弟恭!等哪天他把顾乔杀死在你面前你再跟我说你可以理解!”
老三早已习惯了大哥的乖戾脾气,并不跟他吵,温言道:“老二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他算,但你不要把顾乔扯进来。”
“老二把顾乔弄回来不就是想杀鸡儆猴吗?不然你以为他是给你创造机会让你们再续前缘?”
老三红了红脸,“哪有什么前缘可续?”
昱王冷笑,“你自己数一数,你回京以后跟我提了多少次那个名字。你们两个在廉州辅车相依的时候,有双眼睛就在背后看着呢!他早已是局中人,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老三一个人生猛惯了,很少担心这些事,被昱王这么一提醒才惊出一身冷汗。
顾乔在廉州帮他护他,都是项泽章杀人的理由,顿时觉得他几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多派几个人手暗中保护他,何相那边,还请大哥帮我盯紧一点。”
“嗯,” 昱王点点头,似乎是有些疲倦了,“你不要出宫太频繁,宫外的事有我,你把重心放在朝政上。”
老三一刻都等不了,答应了几句就走了。
他抽调了手中最精锐的五人,日夜不休地暗中保护顾乔,不允许他发生任何危险,而且要求每日向他汇报顾乔的一切动向。
顾乔最近有点烦。
首先,前一天他跟最尊敬的老师不欢而散,但是他又不想去承认错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
其次,他心心念念的人成了遥不可及的皇子,这件事太闹心了。本来只是想捋一捋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现在直接上升到选择政 / 治站位的重大问题。
再次,翟公公把书稿给了萧掌柜以后,暴露了自己已经回京的事实,现在萧掌柜天天派人到家来催稿。
而最让他烦恼的是,他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拿昨晚来说吧,他跟同窗好友出去喝酒到半夜才回家,当时非常口渴,就直接去水缸喝水。谁知脚下绊了一跤整个人倒栽进了水缸里,本来水缸不大,水也不深,可醉得太厉害手脚不听使唤,差点就被淹死了。
他记得很清楚,真的是差点就淹死了,然后就有人把他给拉了出来。
当时他太晕了,没反应过来,还给那人说了句谢谢。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家里里外外就自己一个人,谢谢个鬼啊!
回京以后没一件事是顺的,本来想跟魏长史见个面,谁知去了驿站才知道人已经走了。算起来这个时间廉州府衙已经要开始办公了,一堆事情等着处理,魏吴双回去估计又得泪流满面。
顾乔去找了欧阳志文,跟他说自己可能遇鬼了,欧阳志文送了他一个护身符,说是国光寺的大师开过光的,灵得不得了。
当晚就把护身符挂在床边才睡。
顾乔家的房子是很多年前建的了,周围一片都是老屋,夜里邻居家呼噜声大点儿都能听见。
有点烟火气也好,挺热闹。
躺在床上的时候老老实实把手脚都放进被窝里,吹灭了灯,在黑夜里听见房顶上好像有轻微的声响,再听又没有了。
迷迷糊糊听到外面的小街上打更的声音传来,刚刚敲过三更,房顶上的脚步声大了起来。
顾乔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确确实实听见了脚步声,就像有人在房顶上跑动,跑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将瓦片踩得乒乓作响。
顾乔心说这鬼在房顶上跳舞么?还挺胖呢,震得灰尘簌簌地往下掉。穿上衣服准备起来看看,上面又安静下来,四周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好再次躺下,这回再也没有了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写过的那些妖魔鬼怪都在脑子里打架,早上起来眼下一片乌青。
顾乔起床就直奔欧阳府,把护身符还给了欧阳志文。
“你这什么破符一点儿都不灵,昨晚上鬼都跑到我家房顶上来跳舞了!”
欧阳志文还没起床,屋里地龙烧得暖,身上只盖了薄薄的被子。他伸出手把符拈起来看,“不能吧,这可是我娘去给我求的,说是一见此符,妖魔退散。”
顾乔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花了多少钱?师娘被和尚给骗了吧。”
“算了,你搬来我家住吧,” 欧阳志文把符收到枕头下面,“或许这个符只在我家灵呢?我就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师……” 顾乔吞吞吐吐,“老师还在气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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