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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步尘缘所说,她也不清楚天道究竟会以何种方法来将聂秋这个“漏洞”重新填补上,所以只能赠以铜铃,往后的便只能让他谨慎行事,处处提防。
步尘缘摇了摇头,“天道不灭,我心难消,换作步家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
连师兄一行人已经涉水走到对岸去了,那一侧的岸上风声呼啸,隐隐绰绰间好像能看见铺了青石板的路,和在风中摇曳的红色花朵,而他们正向着这边招手,声音被水声风声搅得细碎,模模糊糊地,似乎是在催促步尘缘。
正是潇洒不羁年纪的少年走上前来,眉目间尽是安然。
他和步尘缘与聂秋道了别,两个人的身形在夜色中皆是显得有些透明,却是一步一步,向着对岸走去,身着的红衣被溪水沾湿了衣角,步子仍未有一刻停过。
等到二人上了岸,其他人就笑着说着、推推搡搡地向更黑暗处走去了,轮廓也渐渐变浅,最终消失在了青石板的长桥上。
步尘渊是走在了最后一个。
他刚走上了石板桥,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对岸的聂秋。
“谢谢你。”步尘渊又道了一次谢,“我赠与你,红莲二字。”
步尘缘站在桥头等他,他便没有多做解释,说完这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跟着前面人的脚印向前走去,很快便走到了底,随即两个人的身影缓缓地融于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片刻后,对岸弥漫的黑雾也渐渐地消散了。
说来也是奇怪,聂秋正想到此处时,抬眼一望,却发现山间的云雾也已经散去了。
河中央的黑色宅邸已是大门敞开,步尘容正站在那头盈盈地笑,“聂秋,方岐生!”
他们二人策马及至断崖边,聂秋翻身下了马,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正好和见了他们便走过来的步尘容只隔了一步距离。
木桥下的河水翻涌,卷起几丈高的水花。
步家的弟子叫他带的东西不多,就是一张薄薄的纸。
毕竟那时候已是半夜了,附近又没有别的东西,而且他们身为普通的鬼魂,能碰到的实物也不多,于是只好让聂秋替他们写了封信——
他在步尘容好奇的目光中从怀里取出了那张纸。
有些皱,纸张也很薄,因为赶时间,所以上面的字还写得歪歪扭扭的。
聂秋将那张纸递到了步尘容的手上。
“这是?”
“这是他们让我给你带的话。”
因为离得近,所以聂秋能够清晰地看见步尘容眼中闪动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泪光。
“谢谢。”她没有马上就打开那封信,而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她的左臂仍是有些僵硬,而她给聂秋的那根骨头早在聂秋敲开那些铜铃之后就化作了粉末,随着风飘走了。
聂秋抬手的时候,步尘容很快便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缠着的那个铜铃。
她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对那个铜铃多加追问,而是问道:“你们要进来坐坐么?”
说完后,步尘容自己先是一愣,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因为我长时间都在沉睡,所以并没有打扫……说起来这里边好像还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不必了,”聂秋回头看了一眼骑在马背上的方岐生,“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步尘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劝他们。
她身后的宅邸中忽然狂风大作,落叶一层一层地被卷起,打着旋儿向上飞去。
聂秋看见那近百个厉鬼出现在了步尘容身后,或站或坐,皆是虎视眈眈地瞧着他,不知道心里头在打什么算盘。
步尘容向自己身后的那些厉鬼一指,问道:“有选中的鬼么?”
她说得轻松,好像自己口中说的不是鬼,而是兔子那类柔软无害的动物。
聂秋一个个地看过她身后的厉鬼,谨慎地看过几遍之后,正要开始挑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步尘渊对他说的那两个字,一瞬间福至心灵,便说道:“红莲,这是什么?”
“是渊哥同你说的?”步尘容拍了拍手,一道红光和一道紫光霎时间跃至了她的身边,“这两个便是‘红’鬼和‘莲’鬼。”
一个是牵着锁链,手握红缨枪,足下踩着熊熊火焰的厉鬼。
一个是紧闭双眼,手持并蒂莲,浑身泛着淡淡紫色的厉鬼。
“它们都是渊哥所驱使的厉鬼。”步尘容说道,“你持有的是步家家主的铜铃,若是要驱使二层的‘红’鬼,就默念一声‘招鬼’,若是要驱使三层的‘莲’鬼,就默念一声‘通邪’,就行了。”
虽说‘莲’鬼是三层的那个,按理说该更凶险,但‘红’鬼却是煞气更盛。
聂秋看着红鬼脚下燃得正旺的火焰,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步家宅邸里火烧一样的废墟。
步尘容似乎自己也明白这些鬼的难管教之处,说道:“天道给步家的惩罚是衰退和反噬。这些厉鬼本来是和我步家历代立下了契约的,本该再过十年的赎罪结束后就可以去投胎转世了,却因为天道的诱惑才违背了契约,伤害了步家人,而且逃离了此处,这期限又延长了——所以它们万万不敢再做叛逃一类的事情了。”
“你若是担心……”步尘容抬了抬手,那两个厉鬼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两根泛着金光的粗壮锁链,她的手指轻轻一摆,那锁链的另一端就从她身上连在了聂秋手腕上系着的铜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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