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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只鬼并没有回应徐阆。
也许是顾忌有外人在,所以不肯现身?聂秋揣测。
徐阆自顾自对着空气说了一阵子,若不是气温有明显的变化,方岐生见着聂秋有些茫然的神情,几乎都要以为他又是在装神弄鬼了。
最后,还是徐阆先撑不住了。他恶狠狠地叹了口闷气,扬了扬手里的酒壶,拧开了盖子,霎时间,从酒壶中散发出了一股极其醇香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若不是短时间内不想喝酒了,聂秋还真想问一问他这酒是从哪里买来的,竟然这么浓郁醇厚,甚至比之他在聂家喝的那坛子酒更撩拨人的心弦。
“我数三声——”徐阆将酒壶微微倾斜,壶口对着自己的嘴,“再不出来,我就喝了!”
安静的黑夜中,只有徐阆倒数的声音在回荡。
也亏得这里离房屋还是比较远,而且打更人也不在附近,不然,明天说不定又会从哪里冒出一些古怪的传闻……
等了半晌都没有回应,徐阆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壶口往唇边一放,仰头就要喝。
只听见哗啦啦几声猎猎风响,将三人的衣服吹得鼓起,随即那阵冷风一卷,从徐阆半松的手中将那酒壶给抢了过去。已经拔出盖子的酒壶倒悬着浮在了空中,里面的酒水尽数流了出来,顺着地上还残余的香灰,迅速地渗进湿润的泥土里去了。
这时候,聂秋和方岐生才真正相信了徐阆的说法。
聂秋是因为,当这阵阴风出现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污秽的气息。
而方岐生,自然是因为他看见酒壶自己动了起来。
徐阆“嘿”了一声,把一直攥着的那只手朝一挥,五指张开,撒了什么东西出去。
聂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香灰。
只见那浅灰色的细碎尘土,纷纷扬扬地洒下,又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轻轻地覆盖在了它的表面上,勾勒出一个孩童大小的人形,双颊鼓起,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那孩童模样的东西愤怒地晃了晃脑袋,呸了几声,想把身上的香灰抖掉,那细软的尘土却像是粘在它身上一样,任凭它怎么动,都没有甩下来哪怕一粒。
过了一会儿,它的气好像消了些,这才砸了咂嘴,好似在回味那壶酒的味道。
“臭小鬼,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吗?”徐阆笑骂。
“作为一个弱小又可怜的鬼魂,我当然只能小心行事了!”
意外的是,那被徐阆称作“臭小鬼”的鬼魂,说话时的腔调竟然意外的成熟。
转念一想,它作为一个鬼魂,或许已经保持着小孩子的模样在人间游荡许多年了。
小孩模样的鬼魂眼珠子一转,在聂秋身上停了半晌,“他是天相师。”
徐阆说道:“这是我徒弟。”
“你还有徒弟?”鬼魂嗤了一声,“好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语气又像个大人似的,和它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阆摆了摆手,向旁边走了两步,把身后的聂秋完全露了出来。
“喏,是他有话要问你。”
聂秋在鬼魂打量的视线下逐渐靠近,袖中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摇晃起来,每踏出一步,那铜铃就会晃动一下,发出的清脆声响刚好能让他们都听见,却又像被无形的屏障所收束了一般,并没有远远地传出去,只是在他们耳中翻涌回荡。
鬼魂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冷了下来。
“凌烟湖,是人挖出来的。几十年前,掘土填湖的事情落成之时,是否发生了什么?”
他们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鬼魂有一瞬间的扭曲,空气中的水汽好像结成了冰凌,冻得人面颊冷硬,穿透灵魂的刺痛感与不适让方岐生稍稍变了脸色。
然而,鬼魂的敌意却又在下一刻被铜铃声强行抹平了。
“拿着这种东西来问我,可真是投机取巧啊。”
它似乎有些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皱起了眉头。
聂秋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在凌烟湖上,看见了一只老虎布偶。”
“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鬼魂便出言反驳道:“它早就在几十年前被烧成了灰——”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它一下子收住了后半句话。
徐阆:“唉,说话的时候把话讲完啊!”
鬼魂恶狠狠地瞪了徐阆一眼,才又看向聂秋,“你是怎么看见的?”
听完聂秋的话后,它意外的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鬼魂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我回答你,几十年前,掘土填湖的时候,死了许多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水里的那些水尸,也是他们死后的怨气所化。”
“我不管你是步家的天相师,还是这老头的徒弟,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
“至于我为何知晓我的骨为何可以佑人平安,是因为我曾经也是天相师。”?孩童模样的鬼魂脸上透着一丝怨恨,它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佛陀托生,青鸟转世,回去问问你的父辈就知道,当年霞雁城还没落败的时候,名噪一时的天才究竟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聂秋似乎从聂迟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话。
“霞雁城的那个天才,据说是佛陀托生,青鸟转世,后面还不是莫名其妙地就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幼小的聂秋放下手中的书本,向门外望去,却只看得见聂迟宽厚的背影,他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语气激烈得似乎是在吵架,又不像是在吵架,“你田家与我聂家世代交好,我尊重你,才同你说这些。在你问我之就应该算出来了,我是不会叫聂秋去学这些东西的,即使他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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