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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迟纵容他,见他喜欢,就掏钱买了下来。
    “结果那里头的山楂不新鲜。我吃完之后第二天肚子就痛得厉害,又咳嗽又发烧,上吐下泻,连水也喝不进去,把药都吐了出来还不够,伏在床边干呕,哭得眼睛都肿了,可偏偏腹中又是胀的,半夜里直喊撑,连着好几天没睡好觉,差点一命呜呼。”
    “之后我就再也不喜欢那种甜腻的味道了。”
    可小孩子家都是喜欢吃糖的,聂迟也一直这么记着的。
    但是聂秋真的不喜欢了。
    他一开始硬逼着自己去吃,结果当夜吐得昏天黑地,难受得眼泪都掉出来好几滴。
    后来慢慢长大之后,再去吃甜的东西,聂秋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严重了,最多是觉得不好吃,心里下意识地排斥,还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直接吐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聂迟是半点都不知道。
    聂秋也委婉地和他讲过了,可下次的时候他还是记不住。
    也不知道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不够上心。
    聂迟自己觉得平日里对聂秋够好了,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他好心好意给出去的蜜饯甜点,聂秋硬着头皮吃进去之后都是吐了出来。
    再后面,零零散散的琐碎事情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压得人喘不过气。
    从沉云阁逃回聂家,那晚聂迟冷暗的眼神,和他口中宛如利刃般的字字句句。
    有一次途中遇到埋伏,聂秋将聂迟挡在身后,拔刀解决了面前的敌人。
    他受了伤,中了毒,眼前晕晕乎乎的,景色与人连成了一片,可他咬着牙不肯服软,将刀收回鞘中,硬撑着身子,转身去寻聂迟,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父亲,已无事了。”
    聂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闷闷地咳嗽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走罢。”
    还有邀仙台上。
    那天乌云密布,天阴沉沉的。
    他被戚潜渊处死之前,看见聂迟错开了他的视线,转过了头。
    此类种种,数不胜数。
    聂迟或许是聂家其他人引以为豪的好父亲,却不是聂秋的。
    他们两个也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如果聂迟是彻彻底底的,烂到骨子里的人,那就好了。聂秋想,这样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聂家,完全不会担心自己走后聂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聂迟不是,他会在自己大病一场的时候守在床边,也会记得让小厮不远万里带行囊给他。他会因为觉得聂秋是在外边吃了苦,特地吩咐厨子去做一碗热腾腾的冰糖莲藕汤。
    在去见李寒山之前,聂秋犹犹豫豫,写了又写,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封诀别信。
    不止是将自己和聂家撇干净这么简单。
    他是真的不会再回去了。
    纠缠了十多年的时间,彼此身上都是血淋淋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刀两断,断得干干脆脆,至少只是痛上一阵子。
    聂秋悠悠地叹出一口气。
    他是注定不能与他们一起逛结缘灯会了。
    因为当他再次回到聂家的时候,就会把这封信交给聂迟。
    此后天涯不相逢,一别两宽,各奔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信的剧情指路第六十四章 ~
    第77章 岐生
    等聂秋回到望山客栈的时候,?天已大亮。
    萧雪扬早早就醒了过来,正在收拾药箱里的瓶瓶罐,见他回来,?就打了个招呼。
    片刻后,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聂哥,望山客栈的上房不是很难订么,昨天傍晚的时候我见到底下闹哄哄的,?就好奇过去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有个客人骂骂咧咧的,?在底下和他们吵了起来。望山客栈的老板还一个劲儿地向他赔不是,?送了许多东西出去,又重新腾出了间房,才让那个客人消了气。”萧雪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排场,?竟然逼得望山客栈不惜得罪客人都要腾出间上房来。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挺有意思,聂……哥?”
    说着说着,?她就瞧见聂秋的神色有些奇怪。
    “我大抵认识。”
    萧雪扬也不收拾药箱了,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人啊?”
    是魔教教主,?方岐生。
    “我回来后再与你细说。”
    聂秋略略收拾了一下东西,?将怀中捂热的信小心地放了起来,便出门了。
    他和萧雪扬所住的是第四层,?望山客栈总共是有六层,越往上的厢房越奢华,?而萧雪扬口中所说的上房自然是在最顶层——倚窗观山的时候,举目远望,一览无遗。
    望山客栈是皇城中最负盛名的客栈,?客栈内的装潢也与普通的大相径庭。
    踏过木质楼梯的时候,楼梯不会发出半点动静,很好地将声音敛了去。
    走廊的尽头摆着个香炉,青烟袅袅,散发着清新浅淡的香气,是加了安神香的配料,刚开始闻到的时候很像游湖观景时湖畔的花香草香,混合了湖水清冽寒凉的特点,继续闻下去的时候,又好像身临夏季的果园,鼻息间有股熟透的瓜果香气。
    聂秋拾阶而上,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就来到了六层。
    刚跨出最后一步,踏上第六层的时候,聂秋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人。
    干净利落的一袭红衣,腰封是浅金色的,将少年劲瘦有力的腰际刻画得尤为明显。然而,更加引人注目的不是他腰间缠着的那根金鞭,而是遮住他半张脸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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