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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秋自然是和方岐生坐在一起的,此时一听方岐生将话题引向了圣医阁,便问道:“雪扬,你接下来就要回圣医阁了,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还是说就在圣医阁潜心修习了?”
“其实这次师父都是实在没辙了才让我下山,圣医阁的规矩严格,即使偶尔外出也是一门下的弟子结伴而行,多半做的都是采摘药草之类的事情,接下来,至少大半年里我应该都会在圣医阁呆着了。”萧雪扬说道,“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倒不觉得烦闷。”
聂秋问这话的主要目的是想确认,昆仑洞开的时候萧雪扬是否在圣医阁。
昆仑洞开,离得越远当然就越安全,身处圣医阁,即使发生什么意外也有得转圜,他原本担忧萧雪扬会觉得这样囚笼般的生活枯燥无趣,怕她会因为一些矛盾而出逃,就像几个月前她离开萧家那样决绝,然而,听了萧雪扬的回答后,聂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兴许像这样年纪的小姑娘都是一天一变的,他想。
能因为追逐自由而逃离家中,也能因为追逐理想而舍弃自由,甘愿留在圣医阁,这些弯弯绕绕,萧雪扬想得很明白,已经不需要他人的提点,她自己就能够走得坦然。
“好。”于是聂秋笑道,“我知道你向来都有主意,既然决定了,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说起来,”萧雪扬看了看聂秋,又看了看方岐生,忽然有些羞怯,手指捏住软枕的一端,将柔软的布料都拧出个结,支支吾吾地说道,“之前,符白珏不是说过一句话吗,我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觉得他所说的,所做的荒唐事情也有几分道理,不能说是一时兴起。”
聂秋和方岐生对视一眼,不知道萧雪扬具体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准备说什么。
迎着他们疑惑的眼神,萧雪扬把手里的软枕放到一旁去了,用手掌托着下颚,说道:“诶,就是他不是很崇拜聂哥吗,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然而符白珏却来得快,走得也干脆,那时候他要走,还说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能够与聂哥并肩。”
如果不是被方岐生叫住了,符白珏确实走得很爽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原先只想着继承我爹的衣钵,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一门感兴趣,所以才想学医。”她继续说着,“现在又多了个新的理由,我也不想被聂哥和方教主远远地甩在后面,至少,我也想像符白珏所说的那样,希望离开圣医阁之际,我已经能够与你们并肩。”
聂秋这才明白萧雪扬这些天里都在想什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放得轻,没弄乱她的发髻,缓声说道:“那我和你方教主就等着见到你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方岐生将双手叠在膝盖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等聂秋说完之后,方才开口:“就像聂秋所说的,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想必不久后的将来,我们会在顶峰处重逢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拉勾就算了。”萧雪扬轻轻晃着小指,笑盈盈说道,“不过,名扬天下,在顶峰处重逢,听起来还不错,我会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她正说到这里,满座都不由浅笑,马车外适时地传来一声叩击,是符重红赶到了。
“抱歉。”马车晃动了一下,她喘着气上来,手背随意地擦着颔下的汗珠,手里的东西不多,唯一显眼的是那柄破旧的铁剑,仍然是被她带着了,“我来得迟了,劳烦你们等……”
符重红满怀歉意,又紧张,她还没说“这么久”三个字,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马车里的人都在笑,萧家的小女儿笑得很灿烂,魔教的右护法抿唇浅笑,魔教教主眼中含着笑意,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兴许刚才是在讨论令人高兴的话题吧,她想。
她稍稍放松,敛眸抬臂,恭恭敬敬地向面前这三个人抱拳行礼,聂秋和方岐生是坐在一起的,萧雪扬旁边留了个空位,所以她行礼之后自然就应着萧雪扬的招呼坐了过去。
方岐生寒暄道:“你已经同你的师兄师弟道过别了吗?”
马车顶上的铃铛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蹄声哒哒,道路逐渐向后奔赴。
“是的,我已经同他们道过别了。”因为花了太多时间道别,符重红走得太急,也不知道收拾了些什么东西来,这时候才腾出空隙,一样样地去清点行囊里的东西。
然后,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像是想倒吸一口冷气,但是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聂秋见符重红难得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萧雪扬离得近,凑过去看了一眼,攀着符重红的手臂笑道:“这是符白珏的东西吧?”
聂秋和方岐生起先以为符重红是拿错了行囊,正待问她要不要回去换的时候,符重红却满脸复杂地将那样东西取了出来——俨然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木偶,辨不清相貌,却能看得清木偶笑得很开怀,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双手交叠,像在盘算什么似的。
“这个……实际上……”符重红一句三叹,恨不得把心肺都给叹出来,她摸了摸鼻子,向这三个人解释道,“白珏本来一直缠着我,要我把这个木偶给聂护法,嗯,因为他之前说过那种话,我觉得不太合适,就没有接过木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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