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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群星君的关系这么好,都是邻居,他们之间的接触肯定也比其他神仙更多。
徐阆站在城池旁,俯下身子,掬了一捧冰冰凉凉的、不似水一般的液体,星辰的碎屑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璀璨,夺目,亮晶晶的,晃得他眼睛花,却还是忍不住想盯着看。
破军回到星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裹得严严实实的昆仑仙君,蹲在角落里,伸手去掬水,在手里晃,像头一次见到似的,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翻涌的星屑,直到它顺着指缝重新落入河中。徐阆也就玩了一会儿,半炷香的时间还没到,正要起身抚平衣角处的皱褶时,就从倒影中看见了某位不速之客。
星河中的光芒闪烁,倒影中的脸也变得模糊,徐阆的身子一僵,顿感骑虎难下。
他心想,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
其实,这算不上是巧合,破军原本是准备离开星宫的,已经踏过玄武七宿了,猛然察觉到来自昆仑的气息,心中隐约有了点猜测,便即刻折返,没想到在这里就逮住徐阆了。
徐阆的嘴唇动了动,故作镇定,想要回过头跟破军打招呼。
还未等他开口,一柄长。枪就贴着他的面颊擦过,方圆百里的浮云顷刻吹散,星河中的碎屑翻涌,卷起滔天的巨浪,轰隆隆几声巨响,徐阆吓得动弹不得,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破军仙君一失手,就将他这条小命取走了——话说回来,柳南辞说得不错,他果真挺爱记仇。
破军星君将长。枪在掌心中收拢,随意掂了掂,语气平缓:“我的穷炱吓到你了吗?”
您也知道啊。徐阆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磕磕巴巴地应道:“嗯,诶,有点。”
“既然知道害怕。”破军微微欠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边绽开一点冷笑的意味,“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像个不要命的莽夫一样,当众挑衅我?你逃回昆仑,有昆仑仙君保你,最好就做个缩头乌龟,祈祷永远不要跟我碰上面。你原本可以这么做,为什么又要踏足星宫?”
徐阆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糊弄道:“其实我那时候,就,你懂的,你打碎了楚琅给我的结晶,我回去之后越想越气,结果差点走火入魔,梁昆吾大概是有点看不过去了,所以才说了些冒犯你的话,我后来才知道这件事。这不,我刚得知此事就匆匆过来找你解释了。”
他说这种话是信手拈来,七分真,三分假,神情坦然,完全不觉得心虚。
既提醒了破军,他还欠了徐阆一份人情,又隐晦地告诉他,你看,我多大度啊。
徐阆大病初愈,嘴唇还泛着白,精神算不上多好,破军见他是有那么一点萎靡不振的样子,反手将长。枪的尖端点在徐阆胸口处,稍稍一探,他的气息确实是絮乱不堪的,自身灵气接近于无,残存的都是来自于昆仑的灵气,就像是历经一场战役,整个人都油尽灯枯了。
再一探,他身上还有白玄和梁昆吾的灵气,一个隐隐带着点刺,一个是混沌中的暴烈。
破军心想,这个阆风仙君到底是混到什么地步了,竟然还得靠别的神仙接济。
能因为这种事情气到走火入魔,破军星君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沉着眸子看了徐阆半晌,翻过手腕,长。枪发出破空的声响,在他手心中消散,他退了两步,好让徐阆有起身的余地,说道:“关于结晶那件事,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跟楚琅关系很好,那是她给我留作纪念的东西。”徐阆真心实意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破裂……兴许是被星君身上的威压所惊动吧。”
徐阆蹲了半天,终于能起身了,这一起身,才看见破军身后还站了好几位星君。
有兴致勃勃准备看戏的,有等得百无聊赖的,有低声交谈的,还有望着远处发呆的。
他的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那位手持星盘,神色冷淡的武曲星君。
武曲星君的眉间点了一抹嫣红,那双丹凤眼斜斜地看过来时,略显凌厉,一头如雪的白发被挽在脑后,梳成月牙儿似的发髻,其间还有雕花的木簪,垂着缀有珠宝的坠子,挂着星河似的缎带,微风拂过,细细簌簌的一阵响,连同她衣角处流转的星光,衬得面容似玉。
这些神仙的相貌皎然,仪态和气度皆是上乘,好看得却是各有千秋,难分高低。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武曲仙君很快就察觉到了,目光一抬,和他有片刻的对视。
“破军星君,我此次踏足星宫,除了要同你解开误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反正这群星君关系亲密,何况武曲还是破军的副将,徐阆也不打算隐瞒了,收回视线,看向了破军,“我有要事在身,需要跟武曲星君单独会面,您看,要是之后能腾出一点时间给我……”
“你是来找武曲的?”破军皱眉,转身看向武曲,和她眼神交流了一番。
他们是途中折返,之后确实有事要做,但破军又不可能将折返的事情告诉徐阆。
武曲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莲步轻移,走到徐阆的面前,声音并不清脆,带着点缱绻的哑,尾音绵柔,像拨弄古琴后那一点袅袅的余音,问他:“可是玄圃仙君让你来的?”
徐阆见她这副从容坦荡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摸不清白玄到底是让他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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