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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持续几千年的锻器,究竟是因为兴趣使然,还是因为那种近似野兽舔舐伤口的本能?
    眼见着梁昆吾作势要离开,破军星君赶紧冷声质问道:“梁昆吾,你究竟是……”
    梁昆吾却没等他将这句话问完,淡漠的视线在破军身上一扫,喃喃自语道:“神仙呵。”
    随即,他又垂眸望向远处那些宛如蝼蚁般渺小的凡人,唇齿间泄出一声笑:“凡人呵。”
    破军星君和梁昆吾断断续续相处下来,时间也不短,然而,他却是头一次听到梁昆吾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好像,好像一具空荡荡的壳子,终于注入了魂魄,有了一丝鲜活。
    就在此时,武曲星君见破军星君迟迟不发号施令,便倾身向前,低声提醒道:“将军。”
    破军的注意有片刻的分散,再回头看时,梁昆吾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回了天界,还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破军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他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梁昆吾了。
    纵使他方才心绪翻涌,也才过了几息,破军定了定神,不再去想梁昆吾的事情。
    众星君在破军星君的命令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凡间,破军星君殿后,自然落在了最后一个,其余六位星君皆已返回天界,而他跨越桥梁的那一瞬间,悠悠地回首望去——
    聂秋睁开眼睛,暗扣脱落,鹿角面具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去,摔在地上,裂成碎片。
    冰雪一样的寒意散尽,漫长的梦境随之褪去,只剩下每一场午夜梦回时的难捱。
    天光已经大亮,隐约能听到几声鸟叫,聂秋将一旁的含霜与饮火双刀取过来,指腹抵住饮火刀柄处,只听得“铮——”的一声嗡鸣,他推刀出鞘,翻过手腕,显出刀背的那一面。
    他的指腹在刀背上一寸寸抚过,如此反复摸索了一阵后,终于触到了细小的凹陷。
    起先刻于刀上的文字,四四方方,错落有致,棱角分明,是“珺”与“瑶”二字。
    紧随其后的,是一串更小的字,光靠摸索是摸索不出来的,于是聂秋割开指腹,令血液流进凹陷,鲜红的字体缓慢地浮现在他眼前,略略数下来,一共有十一个字,浅显易懂。
    聂秋静静望着,放轻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愿乘银鞍白马,飒沓入山河。”
    念完之后,他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只是注视着刀背上血红的字体,愣愣地出神,思绪纷飞,却没有哪一个肯多做停留,飞快地掠过去了。他或许想了很多事情,或许什么也没有想,直到那点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动静涌入耳蜗,聂秋才从长久的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垂眸望去,那张鹿角面具的残骸早已消失了,再也寻不到踪影,好似从未出现过。
    聂秋没有急着动手,他借着灌木的遮挡,先是谨慎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确认了一下发出动静的是何物,当那抹熟悉的身影蛮横无理地闯进视线后,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猛地坠了下去,差点摔成一滩烂泥,软绵绵地瘫在那里,促使他拿过双刀,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生生。”他如此唤道,忽然发觉自己声音低哑,“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还在青龙门吗?”
    方岐生见到是聂秋,松开手指,任由长剑向着匣中坠去,他脸上那点焦急的神色终于一扫而空,阔步走上前,将面前的人上下一打量,这才叹息道:“聂秋……已经过去五日了。”
    他收到聂秋的信时,正巧手头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便提笔回信,就此与安丕才作别,策马前往昆仑,路上耗费的时间倒也不少,结果等他到了昆仑,四处却不见聂秋的身影。
    玄武门的弟子寻了半日,只寻来了他自己的信,如此情形怎么不令方岐生焦急?
    方岐生不说,聂秋还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这么一说,聂秋顿时觉得腰酸背痛。
    再一想到这身衣裳穿了整整五日,他原本想要伸出去抱住方岐生的手,也收了回去。
    方岐生倒是不甚在意,瞧聂秋这副模样也能猜得出来,这个人大约又是像当初在玄圃堂的时候那样,闭上眼睛就昏睡了过去,身侧也没有自己这么个看管的人,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转过来。他反手握住了聂秋的手腕,感觉到手底下的腕骨扭转了几下,终究作罢了。
    人是好端端的,手指上有个浅浅的伤口,带着两柄刀,一柄是含霜,另一柄应该就是饮火了。方岐生心里有了底,将他的鬓发捋到耳后,问道:“如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聂秋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随即,他说道:“回去的路上,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吧。”
    玄武门的弟子就像无处不在的影子,在知晓聂秋已经找到了之后,就重新融入了黑暗。
    马匹就候在不远处,聂秋和方岐生缓缓地朝着那个方向踱去,晌午的日光正盛,将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两座并肩而立的高耸山峰,又逐渐远去了,融化在温热的微风中。
    “师父去了趟黄府。”方岐生说到这里时,忍不住发笑,“我听说,黄府上下,除了黄盛以外,没一个习武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逼得师父想动怒也动不了怒。他去向黄府讨人,黄盛还没说什么,其他人就先不乐意了,一个二个都怒火中烧,准备口诛笔伐他。”
    聂秋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混乱的场面,也确实觉得很好笑,“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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