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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罢,上官宁清清嗓子:“大人,时候不早了。”
巫日焰懒散地点点头:“爱妾们,都退下吧。”
他的声音和脸极不匹配,苍老的像是耄耋之人,舞女和服侍的下人依次退去,他揉了揉脖子,笑眯眯地望向陪他喝酒的上官宁:“惠安君,时候不早了,你留下来陪本座如何?”
上官宁面色一僵,干笑两声:“在下怎么敢耽误您太多时间,美人还等着您呢。”
“哈,公子莫要想多了,本座是让你再喝几杯。”巫日焰又自己斟满,酒壶转向上官宁,“小公子,那大奕派来的暗卫再美,也比不上你温顺。”
上官宁心中暗骂一个反贼也敢出言调戏他,若他还是惠安君,国师再瞧不上他,嘴上也得礼仪俱全恭敬伺候。
“在下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啊。”上官宁忍着恼怒,放低姿态笑道,“如今公子瑜生死不明,千相鬼又销声匿迹,北幽三王子软弱无能坚持议和,组织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我在大奕非但毫无作为,还险些丢了性命,如今醴国是您做主,我十分愿意为您筹谋。”
“这世上哪有可靠的盟友。”巫日焰的嗓音把这句话说出点沧桑来,表情却是笑眯眯的打量上官宁,“别指望大奕北幽了,跟着本座吧,本座收到消息,上官雩已经回到醴国,想必正在聚集暗处的追随者,只要再将上官雩和她的党羽一网打尽,醴国就彻底掌握在本座手中。”
上官宁在心里嗤笑一声,同时庆幸他选择的是上官雩,而不是这个沉迷享乐空做白日梦的国师。
他算计着时间,傅秋锋现在应该准备动手,就对巫日焰抱怨诉苦:“您能收留我,在下感激不尽,那该死的大奕暗卫对我百般折磨,一路上稍有疑心就是辱骂威胁,我好不容易暗中联络上您,给他出了这个主意哄骗他进国师府,谁知他戒心那么重,竟然拿我试春∫药!此人狡猾又心狠手辣,您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巫日焰缓缓点头:“听你这么说,本座对他倒是更有兴趣了。”
上官宁极尽渲染了一番傅秋锋,大仇得报般一挑眉快乐道:“不过他一定想不到,那药看似解的如此之快,实则药力淤积体内,只需一点引子,就会再次发作。”
傅秋锋此时已经找到了他乘坐的软轿,躲过一个行走的小厮之后,轻松钻了进去,披上一件软榻下方箱子里的黑衣,穿好靴子,把匕首和几样上官雩给的丹药暗器贴身收起,这才闪身跃到后院。
接天楼下的守卫只余两人,都有些漫不经心,傅秋锋暗说这请君入瓮未免做的太明显,如果他不曾听说上官宁会背叛他,现在就已经见势不对直接撤退从长计议了。
不过如今正好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傅秋锋足下发力从墙头敏捷地窜上高塔屋檐,一个拧身从半空落下,双手一扬各自赏了守卫一记手刀,揪住守卫背后的衣裳稳稳放倒在地。
名声在外的机关楼就算是傅秋锋也不敢大意,但他小心开门踏入楼内,攥紧了匕首,吹燃火折子,只看到一楼满是柜架和药斗子,他侧身贴着楼梯上楼,二楼放着一些鹿角羊蹄和叫不出名字的骨架,同样毫无机关启动的预兆。
“倒是省事。”傅秋锋哼笑一声,看来这国师是怕他破坏机关多造损失,索性连防御都关了,就等他上楼。
接天楼一共九层,前六层都是各式各样的药材和瓶罐,傅秋锋觉得解药应该不会在这当中,他上到第七层,在飘摇的火光中微微一愣,竟看见一排敞开的棺材,粗略一扫约莫二十几口。
接天楼外面的窗户都是装饰,里侧实则是墙壁和机括组件,透不进半点光亮,傅秋锋把火折子凑近了棺材,终于看清其中躺着都是年轻男女,皆如熟睡,但面色惨白,胸口绽放着罕见的翠绿花团,仿佛是栽培花朵的土壤容器,满屋都是血腥和浓烈的香气,两者混杂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
傅秋锋在闻到这股味道时就果断闭气,但还是一阵头晕,赶紧快步上楼,第八层空荡荡的,只有中央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个巴掌大的药瓶,他走近几步,满屋都是阴惨惨的扭曲影子。
借着火光傅秋锋将全屋都仔细摸索了一遍,药瓶摆的这般醒目,就是言明陷阱在此,他这几天曾跟上官雩详细打听过金乌蕈的特性,无论是制成药丸还是药水,只要稍微靠近火源片刻,就会传出烫手的温度,就算隔着瓷瓶都能摸到。
他用火折子靠近了药瓶,随意晃了两下,指腹摸上瓶子,竟有些烫手,傅秋锋心说能有这等奇妙的反应,必定是掺了金乌蕈无疑,便伸手拿起了药瓶。
药瓶刚刚离开桌面,一根毒针猝不及防从桌下飞射过来,墙壁就在这时轰隆隆地开始转动,头顶乍然落下一个铁笼,随之而来的是倾泻而下的冷水,火折子被水浇灭,房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接天楼启动机关的声响在外面也能听见一二,国师府的守卫赶来向巫日焰汇报,上官宁眼神一亮,噌地站起来,想看傅秋锋狼狈的兴奋之余,隐约又有点担心傅秋锋若是真这么简单就栽了,还怎么声东击西搅乱国师府,好让上官雩趁机救人。
“走,去见识见识大奕的暗卫是何风采。”巫日焰伸手一拉上官宁,环住他的肩膀亲昵地出门。
上官宁敢怒不敢言,乖乖跟着巫日焰,守卫在两人身后点起火把,进了机关楼中依次点亮壁灯,到了第八层,上官宁迫不及待地张望,赫然见到傅秋锋浑身湿透趴在铁笼里,像是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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