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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去
谈秋一觉睡地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依稀能感知到时光流逝,只是眼皮子却异常沉重,整个人坠在被褥间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腹中传来饥饿感,才恍恍惚惚地坐起,拥着被褥发了好一会儿呆。
外间天还透亮,不算太晚。
谈秋头重脚轻地从床上下来,眼见案桌之上依然是一片狼藉水渍,碗筷倒是被收走了,料想有人进来过了,会是姜北慕么?谈秋脑海中蓦地这个念头,紧着却又自觉有几分好笑,人在跟前的时候觉得别扭,人不在了又开始惦念。
自己这真是昏了头。
谈秋轻轻出口气,将桌子收拾了,四顾一番后犹豫片刻还是出门打算去厨房看看。
姜府一片静谧,半点人声也无,谈秋拢了拢大氅,孤身一人沿着院外庭廊走去,虽无关于姜府的记忆,但他的身子却好似记住了姜府的每一条路,眼下尽管无人带路,谈秋依旧十分熟稔地绕过小路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又在酝酿一场风雪,谈秋走在无人的小路上,衣裳不慎剐蹭到枯枝,便抖落树顶残雪,落在地上与泥土混为一处。
厨房离挽秋阁并不远,谈秋到时,厨房的门正半掩着,屋里传来炒菜的滋滋声,伴随着阵阵香味,勾地谈秋肚子叫的更起劲。
谈秋只犹豫了一会儿,便清了清嗓,站在门口明知故问般朝屋内喊了句:“有人么?”
屋内炒菜声不停,却也没人应他。
既然不说话,那就不是姜北慕了。
谈秋心中这么想,伸手轻轻将那半掩的门推开了些许,热腾腾的雾气霎时扑面而来,随后翻涌着朝屋顶飞去,谈秋愣了一下,只见一名高瘦男子站在锅边,一手拿着锅铲,另一手端着盘子,正面无表情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谈秋进门后那男子始终看也不看他,就当他不存在,谈秋也松了口气,不然他还要想着该如何开口。
“饿了就去外面等着吧,待会儿才吃饭。”
周章开了口,语调淡淡,手上动作却不停,翻炒间菜肴香味扑鼻而来,引得谈秋本就饥饿的难耐的肚子叫的更加欢快了。
周章侧眸瞥了眼谈秋,谈秋霎时尴尬起来,摸摸揉了揉肚子,讪讪道:“早上只吃了一个包子一碗粥……”
周章似笑非笑,“你很怕我?”
“啊?”谈秋有些茫然。
周章颠着勺轻轻敲了敲锅沿,将四周的菜挑到中间,随后将盘子和锅勺一起放下,双手撑着灶台,好整以暇看向谈秋。
“你应该能猜到点什么,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这个记忆就与姜北慕有关,你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周章刻意放缓了语调,声音拉长,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面上则丝毫不掩饰自己别有用意的姿态,仿佛在逗弄猫儿一般,却只是十分恶劣地想着惹怒他,让那猫儿张牙舞爪。
谈秋有些许动容,面上免不了露予讠予讠出了一抹迟疑神色。
周章继续道:“你难道就想这么跟姜北慕不清不楚么?虽然你看不惯我,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待见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什么意见,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对谁都不待见。”
谈秋听罢,忍不住打断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饿了,有没有东西可以让我先吃点?我吃完就走,不打扰你。”
周章眉峰微扬,看了眼谈秋,正当谈秋被看地浑身不舒服,想找个托词离开之际,周章却忽的不发一语转身朝橱柜走去,再回来时,手上便拿了两个包,却不递给谈秋,只从一旁拿了搭架架在锅上,随后将包子放在木搭架上盖上锅盖。
“年头里,大家都安安分分的,我那弟兄现如今痛苦地很,这是想说又不敢说,憋在屋里看了一天书了。”周章收敛了面上笑意,不再刁难谈秋,语调趋于平淡,“我说话他听不进去,我不管你是骗他好还是怎么好,反正你得将人给我哄好了,这样你们能好好过个年,我也能好好过个年,不然我天天起来看见他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看到你又是一副欲言又止。”
“知道我有多烦么。”
周章见谈秋有些发愣,便伸手敲了敲灶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谈秋登时为之一振,好半晌才回味过来周章话里的意思,磕磕巴巴道:“这……”
“你难道不想回家么?”周章打断了谈秋的话,直截了当地一语戳中了谈秋心中那最为隐秘的想法。此话一出,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谈秋霎时安静下来,面上有些恍然。
“我不管你记得多少,安安分分在姜府过日子,等过几天,我就帮你打探你家里的消息,到时候要留要走那就都随你,怎么样?”
谈秋默然,周章说的话,对现如今的他而言的确很有诱惑,仅凭他一人,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找到自己家人的,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人是否还在那个小山村还不一定,若是他们离开了,那他一人又该如何去找?
姜家初来四方城才没多久就做了如此大的生意,况且姜北慕身家阔绰,谈秋也猜想过姜北慕的家世,总而言之必定不是普通人,而有了周章的承诺,或许他真能找到家人也说不定……?
“你要怎么找?”谈秋犹豫了会儿。
周章闻言便知他这是答应了,心情蓦地好了不少,连看人都顺眼了,头一次耐心回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在京城还有些关系,找个人倒是不难,你只需要将人名还有地点告诉我,我自会安排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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