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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血腥味被风吹散些许,谈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脑子“嗡”地一声炸了开来,霎时间耳畔所有的声音都如潮水般遁去,谈秋不由屏息,怔然地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浑身冰凉。
忽然一声清脆的当啷声,杯盘落地四分五裂,酒水撒了一地沿着木板纹路缝隙流淌,姜北慕一惊,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小厮,不知是闻到了血腥味还是什么,面露惊恐之色站在原地,待察觉到姜北慕的眸光时更是整个人都瑟瑟发抖,面如土色。
姜北慕蹙眉沉声,“不要声张,去官府请人,顺便将城主府的人也喊来,城主府那儿就说是我姜北慕请他来。”
姜北慕言罢,那小厮还愣在当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姜北慕朝他走来时,才后知后觉地颤声应下,连滚带爬地扶着墙飞快跑了,顾不得那一地狼藉。
姜北慕顺手将门给关上,转身朝着谈秋走去。
谈秋方才被那瓷碗碎裂声惊醒,现如今才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姜北慕,显然是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姜北慕轻叹一声,越过谈秋,先将屋内两侧帘幔拉下,轻纱曳地,将一间屋子隔成了两个世界。
谈秋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抖,眸中满是惊诧与懵然,望着姜北慕,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干巴巴地问道:“我……他……这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官府和萧野都会来,查明原因交给他们就好。”姜北慕十分冷静,但内心依旧不免意外,他只知道紫落屏独自外出定然是有事找柳裕生,八成也是为了以前的事,但他却没想到紫落屏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姜北慕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上前将谈秋拥入怀中,尽量不让他看到另一边的惨状,心中却不免有些懊悔。
他若是有所警觉,跟来看看,或许还能避免这件事。
就是谈秋……姜北慕头一回感觉有些棘手,紫落屏才与他重逢短短数日,就出此变故,对谈秋而言,定然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
姜北慕站在桌旁,右手按住了谈秋的后脑,将其压在自己肩膀之上,好避免让他看见纱帘外的一幕。
谈秋的身躯不住发抖,整个人都茫茫然然地任由姜北慕拥着,仿佛失去了神识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
好在事情并未耽搁太久,屋外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是混乱无章 的脚步由远及近,大门猛地被推开,为首之人率先入内,两侧黑甲士兵鱼贯而入,分立两方。
姜北慕看清来人,稍稍松了口气。
“人在里面,我还没进去动过尸身。”姜北慕对萧野道。
萧野也是面色凝重,闻言点了点头,却不入内,反倒是上前几步以目光瞥了瞥姜北慕怀中的谈秋,眉梢维扬,似是询问什么。
姜北慕颇为无奈地摇头叹气,少见地露出了些许愁苦之色,萧野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二人各怀心思,皆未开口说话。
萧野到来没多久,外头便又挨挨挤挤地涌进了一批军士,很快一个面白微须的中年人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朝屋内几人微微颔首权作问候。
“符小公子呢?”知府环顾一圈,朝萧野问道。
“在后面,他要收拾些东西,我先来一步。”萧野低声应了。
知府嗯了一声,扬手一挥,周遭的衙役便尽数后撤至屋外,萧野见状也将自己的亲兵撤了出去,屋内一时只留下姜北慕,谈秋,萧野与知府四人。
没了外人,萧野说话便放开了许多,直言问道:“他呢?你没通知么?”
“死因还没查出来。”知府显然也头疼不已,“将人给喊过来怎么给个交代?”
“不出一个时辰,想必他那也知道了。”萧野面色沉着。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知府挥挥袖子,“你知道些什么?”
萧野抱臂而立,耸了耸肩。
知府脸色阴沉,语气不免有些僵硬,“以往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但如今死的人是朝中大臣的随侍,不交代清楚,你我将来都不好过。”
萧野无奈道:“大人,这回我是真不知道,人就在里面躺着呢,您不先去看看尸体,在这里揪着我发问做什么?”
“不要吵了。”姜北慕心烦意乱,不想听二人继续扯嘴皮子,冷声打断道。
萧野乖乖闭嘴,站在一旁微微垂首,后腰靠在桌上,抬手指尖绕着发冠上垂下的丝绦打转,不时侧目看向门外。
知府古怪地看了眼姜北慕,见其并没有看自己,反倒是一直低声安抚着怀中人,才勉强压下心中浮起的疑窦,绕开几人去了帘内。
符鹤姗姗来迟,肩上斜挎着一个大木箱,面上泛着绯红,小喘着推开门,显然是一路小跑赶了上来,萧野见状忙上前将人给一道带进了帘内。
姜北慕还是头一次知道符鹤还会这个,简单的惊讶过后便不再多想,反倒是有些苦恼谈秋此时的反应。
若是谈秋痛哭一场,他倒还有办法,只不过谈秋现在好似丢了魂一般不哭也不闹,说什么也不应,着实令姜北慕有些胆战心惊。
好在萧野的办事还算快,三人在里面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便告知了姜北慕可以先将紫落屏的尸身带回去了。
姜北慕也没多问紫落屏和柳裕生,点点头便向萧野借了两个亲兵,先拿铺盖卷了卷将紫落屏的尸身先放到马车里,带着魂不守舍的谈秋下楼上了马车后便直奔姜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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