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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一直没感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不好,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就是莫名的烦躁,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直到房门一响,有人推门进来。
楚岚不耐烦地朝门口瞪过去。
吴伯捧着个大托盘进来,黑暗中见楚岚竟然是坐着的,还吓了一跳。
“哎哟!将军您醒着哪?这房里这么黑,怎么没人来掌个灯啊?”
楚岚脸黑的像锅底,心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吴伯点亮了灯:“将军,三福呢?他怎么没过来伺候您啊?嗨这小兔崽子!等会儿我去把他喊来!我把晚饭给您送过来了,您先用点吧!”
朦胧的烛火映得周遭一片昏黄,饭香味也溢了出来,飘了满屋,不知怎么,楚岚被那油乎乎的味道熏得有点反胃恶心。
“不用!我不想吃,饭拿走吧吴伯,人也不用派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哎哟那怎么行啊?您……”
“别说了,你下去吧。”
见楚岚心情不好,吴伯也不敢再啰嗦,只好端着饭食离开了。
这一宿,伤口疼的厉害,楚岚睡得并不踏实,总是半睡半醒的。夜里狂风骤起,吹得窗户噼啪直响,后半夜又下起雪来,寒凉的湿气直往人骨缝里钻,楚岚左半边的身子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真是要了老命了!楚将军难受地想着。
直到早上,江先生登门的时候,楚岚浑身烫得像坨烧着的煤球,人也已经烧糊涂了。
江先生又一次开启了骂骂咧咧模式,吴伯和三福站在一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开方、抓药,直到把药给楚岚灌下去,差不多折腾到快晌午,楚岚腹内空空,灌下去的药在胃里翻江倒海,没一刻钟,就被他一滴不剩的全吐了出来。
江先生伸手在他肚子上一按,脑袋都气出青烟来了,斯文地骂道:“他胃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你们家是穷的吃不起饭了吗?!”
吴伯也不敢接茬,慌里慌张的吩咐厨房赶紧送粥。
谁知这么一折腾,楚岚倒是醒过来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瞅着端着粥喂自己喝的吴伯,只吃了一勺,就皱起了眉,含含糊糊地嘟囔:“你这粥里怎么没搁盐……还一股怪味儿……”
吴伯愣住了,他只知道这十多天来,将军的吃喝都是由那哑巴孩子一手操办,开始他也担着心,怕他小小年纪料理不了这些事情,结果他每日过来,见那孩子做得认真仔细,于是也就放心的交给他做。昨天将军突然说要另派人过来,他还以为是那孩子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将军,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
“三福啊!快快快!去把小公子叫来!”
“啊?”那小厮一脸懵,傻站在那半天,“吴伯,哪个小公子?!”
“就……”吴伯有点尴尬地偷瞄了江先生一眼,“嗨!就是小哑巴!”
“哦哦哦!我这就去!”三福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谁知刚出门就差点撞上一个人,“哎哟吓我一跳!你这不声不响的站这儿干嘛呢!吴伯叫你!赶紧进来!”
雁归怀里抱着个小砂锅,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吴伯在屋里听见,也跟着出来,他也不废话,伸手就把雁归给拽进屋里。
乍一见江先生这个外人,雁归立刻低头,侧过脸去。
江先生则不动声色,悄悄打量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看着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有条有理地把砂锅里熬得鲜香软烂的肉粥盛到碗里,再一口一口地喂进楚岚嘴里。
看来真如楚岚所说,这孩子,确实非常的……与众不同!
……
在这之后的几天,楚岚的身体恢复得相当快,已经可以自己爬起来下床活动了。之前江先生每隔一天就会过来给他换药,自从见到雁归那天起,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江神医这回隔了足足四天才又一次出现。
这日天气不错,风也不凉,待夜里的湿气散尽,雁归打开了房间的一扇窗,让楚岚晒晒太阳,透透气。
江先生来的时候,隔着窗就正巧看见楚将军跟个大爷似的在窗边小榻上半躺半坐,身上搭了一条薄被,雁归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个去了皮的苹果,用勺子把果肉细细地挖成泥,送到楚岚嘴边。
江先生翻了个白眼,突然很想转身就走,顺便往屋里扔块石头。
自从楚大爷受了伤,他是救命换药照顾周到,时不常地还得替他去西南大营跑腿,可谓是内外兼顾,重点是没酬劳!一个子儿都没有!楚大爷在家养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做着白工,一天天的上蹿下跳,他这到底是图个啥啊!
哎呦喂!心里怎么就这么气呢?!
“哟!楚大将军这是养伤养到芙蓉帐里,醒不过来了吧?!”江先生站在窗外,撇着嘴嘲讽道,“温柔乡英雄冢啊云舒兄!还记得玄策营在哪边儿么?”
楚将军与江先生,半世孽缘。
从小两家就是世交,楚家代代出名将,江家世世有名医,到了楚岚他老爹和江先生的父辈这一代,两家已经要好到了给未出世的孩儿指腹为婚的地步,两家夫人先后临盆,江夫人先生了个男娃,成天翘首盼着楚夫人的喜讯,半年后,喜讯来了,楚府喜添麟儿。
全是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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