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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少安不求权势,也不求地位,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信那虚无缥缈的宿命。
值得吗?
暗地里应少安也曾问过自己:值得吗?
在遇见沈牧亭之前,应少安会觉得不值得,他挣扎在虚无缥缈的宿命里,已经打算认命了,可是他遇见了沈牧亭,他的血有奇效,他能为自己解脱这在别人眼里虚无缥缈的宿命。
沈牧亭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他把所有都赌在了沈牧亭身上。沈牧亭帮他也好,不帮他也好,他不与天争,他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只想堂堂正正地,为自己活一次。
“进去吧!”应少安回身朝沈牧亭道:“沈公子,路不好走,你可要注意脚下。”
沈牧亭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响于他而言很熟悉,他曾经,无数次在这些东西中间蹿动,将其斩杀。
他知道应少安非常人,可……真如他所想那般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月烛溟猜出了他的想法,跟来了不是送命?
沈牧亭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锐利,负在身后的手打了个别人看不懂的手势,常人见了,只会觉得他只是在屈动手指。
仇轩遥遥看了,瞬间拧紧了眉,公子让他拦住王爷,别进去,也让他别进去。
公子都忌惮的东西,多危险,他怎么能放任公子不管?
仇轩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形,在原地留下萤火记号,让伏琴跟王爷他们暂时别进来,等他信号。
应少安带着沈牧亭,踏入了那伫立着石像的窄道。
进得窄道,沈牧亭耳边的声音便更清晰了,不时传来“嘶嘶”声,似蛇信吐纳,又不太像。
江瑾略微踉跄地走到沈牧亭身边,手里递给了他一样东西,那东西珠圆玉润,带着温热,也不知道被江瑾握了多久,可从那石头上,明显传来轻微的鼓动声。
那是——卵?
江瑾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想这东西,或许能保沈牧亭一命。
当年,他便是靠着这枚石头活下来的。
路上行人无话,脚步声参差而又谨慎,唯有应少安的脚步声在前,分毫没有胆怯之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应少安的声音传来,“到了!”
随行的人都被面前的场景惊得心跳加速,更有甚者直接拔出了腰间佩刀,防备地看着周围。
四周寂静无声,应少安朝沈牧亭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沈公子,我要摘下蒙眼的布条了。”
沈牧亭没有作声,他已经感知到自己究竟来了个什么地方,只是没想到,数量竟然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
怪物,他们现在身处的四面八方都是怪物。
蒙眼的布条落下,沈牧亭才知道应少安竟然把他带上了一方祭台,那祭台边上满是石像,年龄大小各不相同,其中,幼时的江瑾石像,赫然在列。
江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回不了头了,他拽不住应少安。
“五皇子,玺印。”应少安面带微笑地朝楚陵伸出了手,楚陵招了招手,立即有人恭敬地递上一方锦盒,一方碧绿玺印正端端立在盒子里。
那碧绿的玺印中,竟流淌着一抹翠绿。
“那,本殿与你的协议,已经尽数完成了。”楚陵偏头看了一眼沈牧亭,沈牧亭的视线落在锦盒的玺印之上,并未看他。
楚陵招了招手,带着一帮佩戴弯刀之人朝着来时的路尽数离开。
弯刀,弯月刀!
沈牧亭低眉垂目,他终于想起为何他觉得那铃声熟悉了,曾经在国公府,原主沈牧亭被关禁闭的时候,听过那铃声。
他一直以为弯月刀是孖离北国的人,没想到啊,竟然是荙楚五皇子。
呵!
沈牧亭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他直直地看向应少安,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道:“我并不能救你。”
应少安带他来这里,目的已经清楚得很了,应少安要他救他。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去救别人?
沈牧亭这辈子除了救过一个月烛溟,只剩下杀人,他的生命里只有逃亡跟杀戮。
“总要试一试的。”应少安直直地望向沈牧亭的眼中,两人的眼都非常平静,同样的一身白衣,同样的风轻云淡,只是应少安的风轻云淡中盛满了悲凉。
“少安……”江瑾站在沈牧亭面前,五皇子的人走后,这片极深的森林里,只余他们三个人。
应少安看着江瑾,“小瑾,你也应该离开。”
江瑾摇头,“你不能杀他。”
“我何时言过要杀他?”
“可你要他的血,跟杀他有什么区别。”江瑾满眼心痛,说完他微微偏头对沈牧亭道:“对不起,我无心欺瞒。”而他也猜到,沈牧亭定然知晓他有所隐瞒,没有戳破他,是为了引应少安出来。
他一直笃定自己跟应少安是有牵连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瑾于应少安而言,可有可无。
“如果顺利,我只会要他全身三成血。”应少安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江瑾摇头,“做不到的,一个人没了三层血还能活吗?”
答案是能,江瑾知道。可是应少安只要动了手,会只要三成血吗?不会,他会把沈牧亭全身的血都放光的,也未必会让他摆脱那宿命。
“少安,别这么做。”江瑾老鹰护小鸡似的将沈牧亭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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