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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言,他杀知合书店掌柜与车夫动机不足,却不能证明他没有杀熊柱。熊柱敲诈勒索于他,他杀人灭口看起来是有绝对的作案动机。”韦京翰道。
“杨开元说,他与熊柱已经达成协议,熊柱离开和静县不再回来,杨开元没有再杀他的必要。即使不考虑他所言已与熊柱达成协议是真是假,单从案件的发展来看,他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作为一个捕房的捕头,他不会不知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他却想着以死结案,而不是见尸定案,这是其一;他抓知合县车夫是在熊柱前来县衙击鼓好几天后,如果熊柱是他所杀,他不会时隔多日才想出抓人顶包的办法,这是其二。”
“我伤好回衙之后,对他的做法提出不同意见,一直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开始杨远开总说我胡搅蛮缠,依然期望无尸定案,不像是能拿得出尸体的样子;然而第二天却立马有人前来揭榜,说是发现了熊柱的尸体,而尸体出现的地方,却是那么偏僻荒凉的无主坟地。”
“那个揭榜人领赏之后,连夜退房离开和静县,这也是个值得生疑的地方。熊柱尸体的出现好像就是特意来给杨远开解围的,事实上差点也做到了。若不是俞鹤及时从云岭县赶回来,仵作验不出熊柱的死因,这案子应该定型了。”
“熊柱死于胡人杀人的手法,这一点已被证实。说明熊柱被杀与胡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目前情况来看,如杨远开所言,侯四海的妹夫索利有重大杀人嫌疑。索利是个胡人,又是找薛成茂印书的之人,他对整个事件是完全掌握的。”
“索利杀熊柱动机何在?”韦京翰问。
“这一点不敢肯定,但根据属下的推测,这是杀人灭口。”楚霄云道,“只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熊柱自以为是跟踪了侯四海,敲诈勒索侯四海与杨远开,没想到身后还跟着索利这只黄雀。”
“如今索利一家潜逃,这些都只是你我目前的推测,熊柱的案子还是没有办法了结。”韦京翰叹道。
“但知合书店的案子可以结了。”楚霄云拱手道。
韦京翰闻言笑了笑:“也有道理,那就先把知合书店的案子结了。”
翌日升堂,面对堂下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嫌犯与待释放人员,韦京翰宣判:“知合书店掌柜段城阳及伙计一干人等因遭诬陷入狱,现已查清事实,故无罪释放;四海书店掌柜侯四海勾结衙门捕头杨远开,栽赃陷害他人,处监刑五年,罚银二十两;杨远开身为县衙捕头,知法犯法,多年来收取多个商贩好处费,为其提供不合律令的保护,并与四海书店掌柜勾结,制造冤狱,数罪并罚,即日起,革去县衙捕头一职,处监刑六年,罚银五十两,即日执行!熊柱被杀一案暂无定论,相关案情将上报府衙!”
公堂外响起了围观百姓热烈的掌声,老百姓直呼韦大人英明,夸赞楚霄云神捕在世!
案子了结,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只有楚霄云心事重重。
韦京翰把楚霄云叫到书房:“案子已经结了,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楚霄云迟疑片刻,将自己的心思托盘而出:“大人,我等前往云岭县公干时,在两县交界处,察觉有人跟踪。然而却又未曾发现对方任何蛛丝马迹,想来对方武功非凡。按理说我与俞鹤都不是他、或者他们的对手,但不知为何对方却没有下杀手。”
韦京翰顿时惊得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还有这等事?”
“是的。大人亦可传俞鹤前来问话。”
韦京翰思索着摆摆手:“本官信你。”
“属下认为对方跟踪绝非无心之举,目前未曾妄动想必是有所制约。可是敌暗我明,我等不知他们制约为何,何时失去制约。自从入了这公门,我楚霄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家中还有未过门的夫郎,我不能不考虑他的安危。”楚霄云道。
韦京翰看着他:“你有何打算?”
楚霄云犹豫再三,还是勉强开口:“大人请恕属下冒昧,衙门能否借楚某一间小屋些时日?楚某来衙门应卯时,可否将夫郎带来?白日在小屋借住,放衙时再随楚某一同离开。”
韦京翰盯着楚霄云片刻,脸上露出笑意:“这个小事。只是你们尚未成亲,如此同进同出,惹人非议。这次案子已了,你休沐几天,还是赶紧把婚事办了。本官曾经说过,给你证婚!如此,你带着夫郎进进出出,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楚霄云有点受宠若惊:“属下谢过大人!”
韦京翰又摆摆手:“在你休沐之前,还是先上任吧。”
楚霄云不解地看着他。
韦京翰道:“杨远开入了大牢,捕房捕头一职就空了出来。现在县衙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县丞更是想把他侄儿塞到这个位置上。捕头一职虽无品阶,却是和静县社会安定的一大力量。霄云啊,你要给我担起这个重责来!”
楚霄云没想到这事还真被颜捕头说中了,但想起自己入职不过月余,如此就任县衙捕头,怕是难以服众。楚霄云说出心中担忧:“属下自认为资历尚浅,怕是难以服众。”
韦京翰冷声道:“自你入职以来,能力有目共睹,我县这两大案子接连告破,你都功不可没,何惧他人流言?你若是不应,他日县丞的人上来,我受掣肘不说,你觉得你的才能还能施展?想想前面的杨远开,据说县丞这侄儿只会比杨远开更会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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