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莞笑出了声。要两成，胃口够大，许下的条件也让人哭笑不得。
    就太子和韩元，他们都一个德性，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讲一点良心和情面。连为他们卖命的韩家都不认，还能记她一个弃妇的情。
    别说卢氏的诱惑一点不让她动心，就是让她动心，她也不可能跟他们交换。
    韩莞说道，“大太太，我对你说的那些条件不感兴趣，我从来没想过再嫁人。至于宗录和两只虎，他们出不出息看他们的造化，我管不了那么多。”
    看到韩莞讥讽的笑，卢氏又羞又气，臊红了脸。
    她捏了捏帕子，又说，“莞丫头，有件事你肯定感兴趣。刚才说的那些条件，再加这件事，交换两成股。”咬了咬牙，伸出一根食指道，“一成股，只一成股。怎么样？”
    看她的表情，好像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
    韩莞问，“什么事？”
    卢氏道，“想知道那件事，你总得让我有点想头吧？”
    “你不说哪方面的事，我怎么知道我感不感兴趣。”
    卢氏不可能说具体什么事，透露了一点点，“齐国公府谢家，你肯定会感兴趣。”
    “谢家的任何事我都不感兴趣。”
    韩莞这是欲擒故纵。
    卢氏赶紧道，“是谢三夫人对你……呵呵，若你想知道，得拿些诚意出来。”
    韩莞放下手中的茶碗，“莫说谢三夫人，就是谢明承也与我无关。他们家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感兴趣。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再麻烦你转告太子良媛，我有三成股不假，可和王爷和勤王爷不许我擅自作主卖掉或送人。为了持股平衡，我处理我的股，也必须得到他们的同意，一方不同意都不行。所以，我帮不了太子良媛，她想要玻璃股先去问他们。”又提高声音道，“蜜蜡，送客。”
    卢氏气得把茶碗一撂，“莞丫头，再怎么说我也你的大伯娘，还当过你半年的娘，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么晚了，怎么也得给我口热饭吃，留我住一宿。你如此绝情可不要后悔，将来吃了亏再来求我说，可就晚了。”
    韩莞冷脸道，“大太太放心，我求谁也不会求到你家门口。”
    蜜蜡催促道，“大太太，请吧。”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韩莞心里痛快。这个鬼天气，天黑跑来乡下，也是急疯了。此时别说回京城，连县城都进不去。住驿站她不够身份，只得找家乡户人家，或是简陋的客栈住。这个坏婆子，活该受罪。
    卢氏虽然没说什么事，还是透露了一个信息——谢三夫人。
    不知是她为了股份和方子杜撰的，还是谢三夫人真的有什么。
    若是真的，谢三夫人，还有七年前，与原主有什么关系？
    韩莞充分相信卢氏不知道那个药是另一只手下的。这么大的事，若她知道，在韩家倒霉时就可以当作交换条件跟谢家说出来。
    她没有说，也就说明她要说的事与谢家无关，谢三夫人针对的只是原主。
    可原主跟谢三夫人根本不认识，到现在为止韩莞连三夫人姓什么，长什么样都没有一点记忆。只听说谢三老爷谢理如今在洪州当知府，洪州在川陕一带。之所以知道洪州所在省份，还是她之前准备跑路时查地图看到的。
    谢明承跟原主出事之前，除了五岁的谢明来，三房一家都随谢三老爷出京为官。若谢三夫人一定对原主做了什么，最有可能是原主到庄子后，她通过什么人做了不利原主的事……
    哦，谢明承曾经说谢国公安排过一个下人照顾原主和孩子，那个下人不仅不管他们，还贪墨了银子，事发后服毒自杀。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如此对待原主，应该是得了谢三夫人的授意。而杀人灭口的人也应该是谢三夫人了……她不在，应该是她手下的人。
    不知这件事怎么被卢氏知道了。
    卢氏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以为谢三夫人只是对韩莞不利，拿着这个来讨要股分。
    之前韩莞从来没怀疑过谢三夫人会是那只“暗手”，不止因为她随着谢三老爷去了洪州，没有下药的机会。还因为若谢明承死了，第一个受惠人肯定是谢明继。若谢明继不讨和昌的喜欢，和昌执意要过继一个孩子当儿子，肯定是过继二房的。不管是谢明承还是和昌，好像跟二房的几个儿女相处得都更好。
    只有谢明继和二房的儿子都死了，三房才能捞到好处，这种结果几乎没有可能。
    会不会还有其它的什么事，而不一定完全是因为承爵或是家产什么的……
    不管什么，都得跟谢明承说一声，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华氏
    蜜蜡回来笑道，“奴婢把热汤和小镜子交给韩大太太了，说是姑奶奶送的。呵呵，奴婢以为会她堵气不接，却还是接了。”
    卢氏再恨韩莞，哪怕不喝热汤，也舍不得把小玻璃镜扔了，值十两银子呢。
    送热汤是顺带，主要是送小镜子，小镜子的铜框里塞了一根空间里的小布条。卢氏已经搬家，韩莞想去她家，就得寻着小布条找过去。
    为了对付对自己不利的人，上演“窃听风云”，韩莞做了好几个加了料的道具，如小镜子、小荷包等。
    见到卢氏前韩莞就想好，不管卢氏提什么条件，她都不可能答应。若有自己感兴趣的事，只得寻上门窃听。
    她对这次的窃听不抱太大希望，不可能经常去卢氏家，这又是卢氏心中的秘密，怎么可能轻意说出。还是得让谢家查一查华氏。
    韩莞道，“让人去谢家庄一趟，跟谢世子说，我有事找他。”
    不到两刻钟，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谢明承的脚步声。只有他一个人，没带孩子过来。
    他快步走进屋，卷进一股冷风。
    “出了什么事？”
    他面色严峻。如果没出大事，韩莞不可能找他，还是这个时候。他正在跟几个孩子“切磋”，连练功服都没换就赶来了。
    蜜蜡给他倒上热茶，退下去。
    韩莞把卢氏过来的事情说了。
    听说太子又想要方子又想要股分，谢明承的脸阴得厉害。
    他们之前就想到包括太子在内的一些强权会打坏主意，这些人不敢惹别人，能惹得起的只有韩莞。不仅派人把星月山庄严密保护起来，谢明承也尽量晚上回谢家庄住。即使忙到深夜，也会快马赶来。
    他以为，韩莞找他是怕太子报复寻求帮助，怎么下一刻就说到了谢三夫人。
    谢明承一脸懵懂，“我三婶对你做过什么？”
    韩莞道，“或许是卢氏找借口骗我，也或许谢三夫人真对我有过不善。不管如何，都请谢世子查一查她。”又问，“谢三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谢三夫人华氏，长得美貌异常，性格也好。只是出身比较低，不得谢家长辈喜欢，也被谢家的两个嫂子排挤。华氏便经常称病不出门，无事就在家里弹琴唱歌。
    谢老夫人和和昌、二夫人也就更不喜华氏。但谢三老爷喜欢，老太太心疼这个小儿子，只得咬牙忍着。
    谢三老爷为了这个媳妇没少跟长辈置气，后来更是想办法出京为官。谢太夫人也就更加觉得是华氏拐着小儿子不孝顺长辈，把小儿子的魂勾走了。
    谢明承小时候倒挺喜欢这位三婶，觉得她美丽，温婉，小曲儿唱得好，还弹了一手好琴。
    华氏嫁进谢家的时候，谢明承只有七岁。谢家男孩十岁以下住在内院，十岁以上才去外院住。
    谢明承住的院子离谢三老爷的院子比较近，经常能听到华氏唱小曲儿，或是弹琴。谢三老爷喜欢听，高兴了还会为她击掌助兴，或是吹箫伴奏。
    小谢明承最喜欢的是华氏弹的“四面楚歌”，觉得能弹出这个气势的女人，一定是聪慧坚毅的女子。
    他一听到这支曲子，就会想像自己被敌人四面围堵时，该怎样突出重围。
    小谢明承夸过几次华氏后，和昌强行给他换了小院，对华氏的意见也更大了。
    即使是现在，谢明承依然感激华氏经常弹那支曲子，因为年少时常常假想对策，对他后来打仗有不小的帮助。
    虽然谢国公和谢明承都觉得华氏不具备下药动机，在调查谢二夫人的同时，还是调查了华氏的娘家以及她小时候的事。
    华氏的父亲早年是京郊一个县的县令，华氏从小就喜欢唱小曲儿和弹古琴。她只有这个爱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过其它不妥。谢三老爷在一次去郊县游玩时路过县衙，听到里面传来出的歌声，立即大赞“此曲只应天上有”。
    经过打听，是华县令的女儿所唱，又打听到她貌若天仙，就回家闹死闹活要娶她。
    华家家势低，谢老国公夫妇都不愿意。
    谢三老爷就害了相思病，病倒在床。老夫妇无法，只得请官媒上门说媒，谢三老爷如愿抱得美人归。
    华家人口简单，华氏只有一个兄长。华氏的父母已经死了，兄长现在江南一个地方任通判，官声尚可。随谢三老爷在洪州的华氏，如在京城一样不喜结交，除了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唱唱曲儿，弹弹琴……
    谢明承讲得很详细，从十五年前谢三老爷听到歌声被华氏所吸引讲起，当时谢家也调查过华家，到上个月他们再次调查华氏，没有查到什么事都讲了。
    洪州离金州近，派谢吉去金州，实际上就是去调查华氏。结果，没查出华氏有什么事，倒是有一个意外收获，一个谢家“忠奴”被牵扯进去……
    谢明承一直盯着韩莞讲，嘴里说着华氏，却时不时心猿意马，脑袋里冒出诸如肌肤赛雪、眸似秋水、唇若点丹、秀色可餐、明艳动人之似的词。
    两人对话要看着对方，这在前世是基本的礼貌。韩莞听的投入，暂时忘了这是古代，并没有觉得不妥。
    谢明见韩莞没有恼怒，心里更加欢喜，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听了谢明承的讲述，韩莞也觉得华氏没有作案动机，至少明面上没有不妥。就是那两个好爱，也是为了取悦夫君。这个时代的贵妇瞧不上爱唱歌的女人，韩莞没有这种歧视。在前世，歌唱好了人人羡慕，她本人就下过功夫练唱歌。
    “或许是卢氏为了得到方子，故意骗我吧？”
    谢明承道，“既然她那么说了，为以防万一，我会让人继续留意三夫人。”
    该说的说完了，韩莞起身，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谢明承坐着没动，表情很是严肃，盯着她说，“我还想说说你的安全。”
    韩莞又坐下。
    谢明承说，“你现在名声在外，不管是那些想得到方子的人，还是那只暗手，都有可能对你不利。”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好的开始
    韩莞道，“这些我知道，之前商量过。”
    谢明承又道，“还有两只虎……”
    韩莞这才发现，这厮一直直勾勾看着自己。好像，自己也一直盯着他看。
    这在古代于礼不合。
    韩莞赶紧垂下眼皮，轻咳一声。
    谢明承看出韩莞有些变脸，把眼珠移开，又说了两句话，才起身。
    韩莞恢复了古代女子的礼仪，垂着眼皮起身屈了屈膝，“谢世子慢走。”
    谢明承嘱咐道，“多保重，注意安全。也不要害怕，我不会让那些人抢走你手上的东西。哼，欺人太甚，我会给他们找些事做。我现在多半时间晚上都回谢家庄住，有事随时遣人来叫我。”
    韩莞很想说我不需要你帮忙，又没有骨气地说不出口。
    “好，谢谢谢世子。马小公子和夏小公子是贵客，明天早上我让人送早点过去招待他们。”
    谢明点头道，“多做点芝麻香的脆薄饼，孩子们爱吃那一口。两只虎跟他们玩得极好，以后会多请他们过来。”
    谢明承走出西厢，回头看看那扇明亮的玻璃窗，咧开嘴笑起来。刚才莞莞也盯着自己看，眼睛都不眨。早知道，应该换身衣裳，再把那个新的束发金冠戴上。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大踏步向院门走去。
    一直等在耳房的谢禄快步跟上，世子爷的大白牙让他闪了闪神。不知韩娘子跟世子爷说了什么好事，让他开心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