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宗录兄弟作揖道，“姐夫，姐姐。”
    谢明承也抱拳回礼道，“大舅，二舅。”
    双方见了礼，韩宗亮才高兴地跟两个大外甥搂在一起。
    韩家热闹非凡，请了韩云婆媳、包大夫人婆媳、黄琛夫妇，除二房以外的韩家族亲，晚上李侍郎和包侯爷等爷们还会来吃晚饭。
    应女眷们的要求，韩苒又吹了两曲洞箫。小妮子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害羞，表现得落落大方，写字也有了进益。
    她私下跟韩莞说，“崔夫人知道我得西关居士亲授，很是羡慕，说我有福，还说我有了大进益。我知道，我有进益不光有西关居士和崔夫人的指导，也有大姐的帮忙和谢六公子的建议。大姐见了谢六公子，替我谢谢他。”
    韩莞点头允诺。她嫁进谢府三天，还没见过谢明来。
    一天下来热热闹闹，回到谢家已经戌时。
    刚进东角门，谢明承被守在这里的人请去外书房，说谢国公和谢二老爷有要事相商。刚进二门，两只虎又被老太太的丫头接去了明寿堂。
    瞬间韩莞身边只剩下两个丫头。
    韩莞没有坐轿，而是自己走回安院。
    古人习惯早睡早起，现在才刚八点半，已经非常静谧了。在前世，这个时间点正是人们散步消食，或是锻炼身体的时间段。
    第四百八十八章 王炸
    半轮圆月斜挂，树木影影错错，游廊四通八达，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像黑色剪影。微风一过，带着桂香扑面而来。
    若没有喜眉的引路，韩莞根本找不到回安院的路。
    韩莞慢慢走着，观察着四周。谢家是开国元勋，经营数代，很有些底蕴。月光下，那栋介于内院和外院之间的四层小楼高高耸立。
    那是齐国公府的藏书阁。除了嫡支在大梁朝屹立不倒，旁枝数枝发展的也非常不错，文武官员遍布大梁五湖四海。当然也有几个败类，比如谢理……
    在路过牡丹园的时候，遇到匆匆走来的谢明来。
    谢明来穿着月白色长衫，停下给韩莞作了个揖。
    “二嫂。”
    谢明来的院子在外院。因为三老爷“生病”，他刚刚侍完疾回屋。
    韩莞道，“六叔。”
    谢明来站下，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这样，韩莞也不好马上走，两人站着说了一阵话。
    谢明来听说韩苒因为自己的提醒在吹箫上有了进益，还有幸见了西关居士，又窃喜又羡慕。求道，“二嫂，等明年我能见客了，能不能帮我也引见一下西居居士？我仰慕她的才华，想请她指教一番琴艺和音律。”
    韩莞暗道，西关居士被你娘害的生不如死，你还想见她，怎么可能。
    她不加思索地拒绝了，“西关居士不喜见陌生人，特别是男人。”
    谢明承十分失望。
    韩莞安慰了他几句，各自散开。
    谢明承半夜才回安院。韩莞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有一只大手在身上游离。大手温暖厚实，还有厚厚的茧子。
    这双大手让她倍感温暖，甘之如饴。
    “才回来？”哪怕没有灯，也感觉到她是笑着的。
    谢明承灼热的鼻息在她耳畔，“嗯。二门锁了，我爬墙进来的。”
    韩莞有种感觉，他今天比较急躁，不专心。
    两人收拾妥当躺下，韩莞侧过身问，“出什么事了吗？”
    谢明承道，“对于我家来说，算是喜事吧。皇上跟我爹暗示，二叔要升京兆尹了……”声音里透着无奈。
    韩莞纳闷道，“这是好事啊。”
    谢明承道，“皇上这时候给谢家施恩，是不想让我们反对废后，给章贤妃扫清障碍。若我们继续反对，我二叔想了多年的职位没了，也辜负了皇上对我们谢家的圣恩。他真是，真是……被章贤妃迷进去了。
    之前，皇上还在和王和五皇子之间摇摆，觉得和王睿智，五皇子贤明。现在应该是彻底站在五皇子一边了，章贤妃当了皇后，五皇子是嫡子，被立太子名正言顺。或许皇上还认为，五皇子仁慈，哪怕将来登基了，也容得下和王和我们谢家。我真不明白，五皇子哪里仁慈贤明了？论才智和胸襟，差和王远矣。”
    韩莞知道，这段时间皇上一直在找皇后和任家的碴，任皇后没有什么把柄，而任家做了些不好的事，多次被皇上叱责皇后约束娘家不力。皇上露过想废后的心思，有大臣赞成，但更多的是反对。反对的人不止和王一党和任家，还有孤臣。
    这个时代皇上虽然是老大，但立后或是废后、立太子或是废太子，都属于国事，大臣是要参言的。
    章贤妃藏的深。太子在的时候老老实实，暗中指使章家收集不利于皇后和任家的证据。而太子注意的是和王，一心打压的也是和王。等到太子被废，她的野心才逐渐暴露出来。
    之前挡了她升贵妃的脚步，人家现在要直接当皇后。
    韩莞冷哼道，“有后爹就有后妈，皇家也是如此。你们有应对的策略吗？”
    谢明承道，“任皇后是和王身前的屏障，她不能倒下。我们会不计一切代价，不让章贤妃得逞。否则，天下就乱了……好了，你不要操心这些朝事，我们有打算。之前和王在边关的那几年，一直在谋划这事。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把女眷安排好。”
    韩莞听懂了他的意思，若五皇子继位，和王就要造反。
    于私于公，韩莞都希望和王上，她也早就想到了一个法子。说道，“你忘了，我们在皇宫还有王炸。”
    谢明承第一次听到‘王炸’这个词，但他打过扑克牌，领会了其中意思。说道，“你说的是太后娘娘吗？不行，她老人家如今大半时间迷糊，和王爷根本不敢拿这事去打扰她。她已经吃了半根佛手灵芝中指，三片食指了。据说，皇宫里只有几片食指，没有拇指。”
    吃了三片食指，再吃食指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除非吃拇指。韩莞想到自己上次吃了一片拇指，她不止一次后悔过，简单是殄天物，极大的浪费。吃过拇指的人，再吃食指是起不了作用的。那一根拇指，得留着她以后用。
    哪怕她用不到，也不敢让献给皇家。不是她舍不得献上两片，而是根本不敢让皇家知道她有这个好宝贝。
    韩莞提醒道，“我有那个东西，你谁也不要说，包括你爹娘。”
    谢明承道，“我当然不会说，传出去是祸害。让皇家人都喜欢的东西，臣子留不住。就像那条纱巾，献给皇家咱们才能清静。”
    韩莞又道，“我说的王炸不是太后娘娘，而是那条象征着大梁国运的五彩祥云纱巾。”
    因为那条祥云纱巾被赋予了特殊含义，当初和昌献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又无私地送给皇上。皇上大喜，把“五彩祥云”请进御韾阁供奉起来，派人十二时辰把守，还会每旬两次去御馨阁跪拜。
    谢明承的眼眼一亮，后又暗淡下来。说道，“你是想把纱巾收回以制造矛盾？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不说看守的护卫会被杀死，还会连累更多的人丢命。哪怕你没有直接利用空间杀人，也是间接害人。你不能再涉险，我不同意。”
    他被韩莞那颗来得快去得快的瘤子吓到了，抓韩莞的手重了几分力。韩莞疼得轻叫出声，他才把手松开。
    第四百八十九章 好法子
    韩莞笑道，“放心，不收回纱巾，只让纱巾掉在地上，不会连累别人被杀。这是做好事，防止生灵涂炭。你想好谏言，把废皇后同五彩呈云、大梁运势联系起来，最好能拉拢钦天监顺着你们的话说。这样，哪怕为了好兆头，皇上也不敢轻意废后。不过，要找好时间动手，最好在朝臣争执不下的那天夜里做……”
    她之前问过谢明承御馨阁里的情况。御馨阁紧挨养心殿，屋里屋外十二个时辰都有护卫看守。纱巾平放在一个高几上。为了保管好纱巾，御馨阁安装了玻璃窗，白天挂纱帘，晚上只在角落点两盏灯，后来还安了个大玻璃罩罩住高几。
    玻璃罩比高几大不了多少，玻璃罩内高几之外装不下一个人，但高几底下能装一个蹲着的人。空间里的东西有一个特点，通过空间找它的人肯定会离东西最近，除非容器装不下。人出现在高几下，相反不容易被看守的护卫看到。
    韩莞万分庆幸，若皇上脑抽让人把纱巾供在箱子上或是柜子上，那她只能出现在玻璃罩外。她还真没办法对纱巾动手脚，除非把玻璃罩打破。
    听了韩莞的话，谢明承兴奋地一骨碌坐了起来。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简单，直接，好用，不损一兵一卒，只需要把纱巾落下的事跟废皇后的事联系起来。不仅皇上不敢废后，或许还会对章贤妃产生忌惮，觉得她会阻挡大梁运势……自家如此帮了任皇后，任皇后和任家以后也会尽最大能力支持和王。
    之前因为谢国公让和昌把纱巾献给太后，谢老太太和和昌还哭过几次，觉得把谢家的好运送了出去。却没想到，这东西送进皇宫反倒会帮自家大忙……
    谢明承越想越高兴，扑在韩莞身上，“我的媳妇，你真是我的狐仙娘娘……”
    韩莞也高兴，同他闹了一阵。
    次日早饭后，韩莞开始了大宅门里的职业生活。先去正院给婆婆请安，再陪同婆婆去明寿堂给老太太请安。这几天新婚期，先料理自己院子，以后就要去议事堂上班……
    谢明承有九天婚假，成亲前休了三天，成亲后还能休六天。正好赶上八月十五中秋节，又有一天休沐，他就八月十六上衙。
    他们先去正院。谢国公已经上衙去了，和昌一个人刚吃完早饭。几人说笑几句，一起去明寿堂。
    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老太爷就同谢明承、两只虎去了外院。两只虎是去上课，老太爷出去会友，谢明承去外书房做自己的事。
    同老太太说笑一阵后，和昌去内院议事房处理家事。韩莞、谢二夫人等女眷又坐了一阵，就都各自散去。
    谢明珍主动要求带韩莞认认路。
    韩莞同她一起转了几房院子，又去了后花园和湖边。这里就像一个大公园，还没去前院，用了半个时辰才转完。
    晌饭是各自吃，晚饭全家去明寿堂吃。
    韩莞请谢明珍去安院吃晌饭，谢明承和两只虎也回来了。
    晌饭老太太和和昌默许两只虎回安院吃，晚上他们会轮着在明寿堂和正院住。
    韩莞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看看湖光山色，理一理自己的小家，跟儿子香亲香亲，跟老公相亲相爱。她知道，朝堂并不轻松，正是废不废后最关键的时候。任皇后和任家经受着煎熬，和王一党想着各种办法。连平易近人的的谢国公都严肃着一张脸，吃完晚饭就把谢二老爷和谢明承叫去外书房议事。
    谢明承不好跟谢国公说实话，只悄悄跟他说，狐仙娘娘是护佑韩莞的。韩莞嫁到谢家，也就跟谢家是一体，狐仙娘娘会连着谢家一起护佑。那两个杀手锏最好不要现在拿出去，会让皇上不喜，也会让他更加提防和王和谢家，反倒不美……
    谢国公虽然希望如此，还是不敢把所有的法码都压在虚无飘渺的狐仙娘娘身上。
    十六这天申时，韩莞等女眷如往常一样去了明寿堂，陪老太太解闷兼等着吃晚饭。这天谢明承一整天都呆在内院，上午陪祖母，下晌陪母亲。明天他要上衙，今天要好好陪陪长辈。
    晚饭前，男人们下衙下学了，三爷、四爷、两只虎来了明寿堂。谢三爷还说，谢国公和二老爷都回来了，好像有什么事，他们直接去了外书房。
    他的话音刚落，前院就有人来请谢明承，说谢国公有急事，让他去外书房议事。谢明承赶紧起身走了，谢老爷子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老太太叹道，“男人们要做大事，咱们帮不了他们，就不要去添乱。”
    韩莞面上无波，她知道，今天夜里她应该有所动作了。
    因为男人们的关系，饭吃得很沉闷。饭后，老太太也没心留他们，“你们都回吧，老婆子头痛，想早些歇着。”
    今天该两只虎陪和昌，和昌非常识趣地留下大虎陪老太太。作为国公府的接班人，老两口和谢国公更加重视大虎，而和昌更喜欢嘴甜多才的二虎。
    平时雪团和大奔、大牌跟着两只虎转，他们去哪儿，它们就跟哪儿。今天他们分开，雪团带着一对儿子不知该跟谁，就跟韩莞回了安院。
    因为翠翠和豹子没有回归，雪团很是急躁，除了它的儿子和韩莞、两只虎及几个下人，对别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和顺。
    韩莞和两只虎、春嬷嬷都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等。两只虎和春嬷嬷哭过几次，韩莞还是比较乐观。她觉得，翠翠是只聪明的小狐狸，又有屁功，它和豹子一定是跑到远地方去玩了，比上次去的定州还远，总有一天会回归。
    韩莞耐着性子逗了一会儿大奔和大牌，就把它们三母子的发去西厢南耳房，那里是它们的屋子。
    她洗漱完，坐在炕上看名册，明天她就要去议事堂上班了。
    突然，一阵惊雷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雨。秋天下这么大的雨，还少见。
    韩莞欣喜起来。这场大雨来的是时候，若今天夜里动手，不仅更有警示的说服力，也更容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