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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妃已经得到消息,她孙媳的遗体,再有两三日的时间,就能到达皇城了,其实可以再缓一两天,或者说更早一点,毕竟定北王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就算是遭受重大打击,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老太妃破偏生挑选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仅仅是巧合突然就想说了。
算算时间,定北王妃的七七其实都已经过来,在老太妃这边下令之后,之所以没有以最快的速度送来回来,是因为定北王妃娘家那边的人,想要亲自护送她,免得她一路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这才耽误了些时日。
该准备的东西,老太妃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随时都能使用。
定北王当晚枯坐了一整夜,就算是他现在身体不好,老太妃也没有劝阻。
在二十日这天一早,定北郡王府就挂起来白幡。
起初众人不知道的时候,还下了一跳,定北郡王府的几个主子,不是前两日还集体出过门吗?看上去都还挺好的,这怎么突然就死人了?众人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老太妃没了,毕竟,定北王生命垂危的时候都挺了过来,没道理突然就没了,长宁郡主也是,没病没灾的一小姑娘,那就只可能碾碎比较大的老太妃了。
别说,闻人家这边都下了个够呛,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急急忙忙的赶过去,看到郡王府的几个主子都好好的,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还是长宁郡主哭红了眼睛开口,“我嫂子没了,在大哥回来的路上就没了。”
闻人家的人不敢置信,可是这种事,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灵堂都已经搭起来了,就等着遗体了。
老太妃表面上看,也就是精气神差了些,表情倒是跟寻常没太大的区别。
倒是定北王,胡子拉碴,低着头,看上去非常的低迷憔悴。
“节哀”两个字甚至都不能说出口。
韩氏带着闻人家的人回去了,换衣服,等定北王妃“回来了”再过来。
而他们前脚走,后面定北王也出了门,他要去迎接他的妻。
一身孝服,没用马车,没用轿辇,木轮椅也不要别人推,自己控制着,一点一点的向城门方向而去。那场景,让人看得无端的想要落泪。
而这会儿,定北王亲手写的折子也已经到了宣仁帝的案头,让他不期然的想到了自己逝去发妻,都是情深意重的女子,心中怅然,大笔一挥,就写下了定北王妃按照亲王妃的规格下葬,着礼部协同办理,不得有误。
下了正式圣旨的,下面的人自然很快就知道了,随后的效率也相当的高,首先就是城门那边,正门打大开,派遣了上千的卫队列于两侧,进出皇城的人,统统只能走小门行走。
定北王控制着木轮椅,出了城门,远远的就能看到护送棺木的队伍了,他却也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前行,一直前行,看着那飘舞的冥纸,刺痛了他的眼睛,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而护送人人,几乎都是一身素白重孝,那些多是定北王手下的亲兵。
越来越近,看到定北王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王爷还活着,就算是坐在轮椅上,那也是值得高兴的,可是这沉重的棺木,他们又根本就笑不出来。
双方都停了下来,几条长木凳被置放于棺木下面,在途中,灌木自是不能落地。
定北王的双目中,充满了血丝,双手死死的扣在扶手上,眼眶中泪珠子在打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定北王突然支撑着身体要站起来。
跟随在他身后的人下了一跳,急忙扶住他,闻人姑娘可是一再的叮嘱过,这条伤腿,没养足了四十天,是不能用力的,若是造成二次损伤,后面恢复就会变得很难。
定北王倒是想要挣脱,“王爷,你本来能恢复的,若是现在不管不顾,王妃便是泉下有知,也会伤心自责的,还有老太妃跟郡主,王爷,你别拿自己腿开玩笑。”
定北王这会儿倒不是没有理智,“扶我过去。”这一开口,这声音竟是沙哑得不像话。
定北王被两个人架着,走到棺木前,扶在棺木上,因为天气渐热,担心尸身腐坏,在下面放了冰块,因此,棺木摸上去是冰凉的。
“广思,广思……”定北王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定北王妃的闺名,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定北王沿着棺木下滑,最后竟是跪在了地上。
侍从顾忌着他的腿上,艰难的架着他,可是这个时候,却没人能说出劝慰的话。
“广思,广思……”
别说是他们这些人,便是那些路人,都忍不住为这一幕落泪,须知,这进进出出的,不仅仅的普通百姓,还有一些离开京城赴任的官员,还有一些或是回皇城,或是离开皇城的官员家眷,一个人到底是故作姿态博取美名,还是真情流露,其实是容易分辨的。
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一个姑娘轻轻的撩开马车帘子,向外面的走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人问道,“他是谁?”
“那是定北王,只是这死的人,莫不是定北王妃?”
“定北王?我听人说起过他,威震北疆,守卫祈朝,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原来还是个痴情人吗?”说到最后,变成了轻声的呢喃。
定北王情绪激动,一时间难以自已。
最后还是一个随行的中年妇人走上前,轻声劝慰道:“王爷,节哀,你如此伤怀,广思在泉下也心难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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