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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闻人家如今势头正好,而你呢,我就问问你,除了侯府公子这点名头,你有哪一点能跟人家相提并论的?啊?还敢看不起闻人家!
闻人侍郎,如今正值壮年,前程大好,而且就算他突然倒下,闻人家也照样有顶门立户的,要不了就几年就能起来。可我们平津侯府呢?爹如果有个万一,你觉得我要花多少功夫跟时间才能保住平津侯府的地位跟荣耀?平津侯府,说到底还是以武起家,没有爹,上战场去拼杀的就是我,不然,我们平津侯府就会跟平阳侯府一个样。
我再问你,我若有个好歹,你能撑起平津侯府吗?啊?你能撑得起来吗?”
以前真的是太护着他,将他养得天真不知世事,这一回却是半点不客气,一层一层的,全部的撕捋开,让他看看,分光无限的平津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不指望他能帮忙,至少别拖后腿,以前都还好好的,就因为个黎若水……
前面华柏辰还敢跟他大哥顶嘴,这后面,就没动静了,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多好,却也还是不错的,原来在兄长眼里,他其实是一无是处的吗?
他也从来没想过没有父兄会怎么样,若真如此……他忍不住发抖,内心无比的恐慌。
平津侯府交给他,他是真的绝对撑不起来!似乎能够看到比平阳侯府还不如的局势。
华世子也打累了,伸手揪住华柏辰,让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然后半蹲在坏白晨旁边,压低了声音,“今儿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爹的伤势,远比你所知道的严重,上马挥刀都做不到,为了平津侯府,才一直隐瞒着,这次被突然选中镇守北疆,爹要么主动请罪,即便如此,那也是欺君之罪,如果只是薅夺了爵位,那都是最幸运的;要么硬着头皮去北疆,那么爹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战场上,爹的身体状况必然会暴露,没出什么大问题还好,若是北疆出点什么问题,我们家就该满门抄斩了!”
华柏辰的眼瞳急剧收缩,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爹是祈朝的侯爷,是祈朝的都督,我们平津侯府数代下来,更做不出罔顾家国安危的事情,如果不是闻人四姑娘,爹已经跟皇上请罪了,平津侯府已经没了,情况好点,从侯府公子沦落为普通人,所有的富贵荣华都烟消云散,情况糟糕点,我们都被流放三千里。
华柏辰,就是你口中粗鄙无知的医女,救了我们整个平津侯府,我们平津侯府,欠她天大的恩情,爹亲口承诺,若是她遇到麻烦,只要不是犯上,整个平津侯府都会帮她。你给我记住了,她是你的大恩人,对大恩人口出恶言,这是你的教养,嗯?”
华世子顿了顿,继续开口,“我们是恨不得立即将闻人七姑娘娶过门,更好的稳固两家关系,将她当祖宗供着都可以。婚期在明年,时间还长,就怕中间出现变故,你心悦黎若水的事情,叫闻人夫人发现端倪,就很生气了,你也亲口保证过,娘是跟着陪小心说好话,才将闻人夫人稳住了,可是你多能耐啊——娘关着你,就希望你跟黎若水不再有任何牵扯,定北郡王府的白事,登门做客而已,你就能闹到直接退婚的地步。
——如果你还是不懂事,没点脑子,口无遮拦,将人彻底给得罪死了,爹娘还要继续用药呢,你自己好好给我寻思寻思。”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她闻人萱做到了,如果她彻底恼了,将爹娘的药给断了……这个后果,华柏辰根本不敢去想。
华世子尤嫌不够,“其实这么说起来,如果闻人七姑娘真的不忿你心悦黎若水,大可以直接让她四姐姐找上门,我们只会直接把你绑了,送给她们撒气。”华世子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离开。然后给我去闻人家赔礼道歉,人家是打是骂,你都给我受着,婚约还能维持最好,维持不住了,你也把身段给我放下来,人家说什么是什么,你再敢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情,我直接打断你的腿,让你这一辈子连自己的屋子都出不了。”
华世子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大步的离开。
华柏辰望着祖宗牌位怔怔出神,兄长后面的话给他的刺激太大,以至于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能完全的忽略了。之前他不知道,真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他是侯府嫡出公子,他们平津侯府跟其他空有名头的公府侯府伯府还不同,是名副其实的,有权有势,他要什么有什么,儿女情长那点东西,大概就是他最大的忧愁。
家里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他却什么都没为家里做不算,还给家里带来麻烦。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就算真的是闻人滢找黎姑娘麻烦,他也会忍着不插手,最多,最多就是找其他人来管。
——只是,真的是黎姑娘骗他?可是为什么,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完全就想不通。
说到底,华柏辰还是比较传统的那一款男人,家族利益至上,个人的事情是可以放一边的,尤其是他在这个家里,千好万好,没道理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自私自利,不想付出。
不知道该说黎若水是低估他了,还是高估他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其实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会儿倒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好像也知道错了,到底是没经历过事儿,有些事情说得再严重,没有切身体会,时间长了,也就不当回事了,唯独他自身的愁苦与委屈,时时刻刻能感受到,情绪也能无限的放大,那时候再遇到黎若水的时候,说不得又晕头转向啥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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