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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充足的准备,濒死之兽,再负隅顽抗,下场也只有一个。
在小草跟魏亭裕会侯府的时候,宫中,宣仁帝又在跟端王谈话,这一回倒是没那么隐秘,至少宣仁帝信重的宫人在一边伺候着。
相比起来,父子两之间也相对家常,宣仁帝这么多儿子中,也就只有端王对他的敬大于畏,比较像正常的父子,棋盘上,棋子不疾不徐的落下。
“当年的事情,没能找到证据,如今自然是更不可能找到了,朕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委屈,只不过,此事,朕希望能到此为止。”宣仁帝还是那不疾不徐的从容姿态。
端王的手骤然攥紧,低眉敛目,周身的气息似乎都有些凝滞,不过这没影响到宣仁帝,他也没再开口,半点不催促,过了片刻,端王松开手,落下棋子,“儿臣听父皇的。”
当年一场大火,还在太子的端王被困火海,伤到的其实不仅仅是眼睛,右边的胳膊跟腿都有较大面积的烧伤,表面上,那是一场意外,实际上,谁都不信,然而能做出也能做到这事儿,无非就是那几个人,恒王自然是头号怀疑对象,尤其是太子下去了,受益最大的就是恒王,这几年多方顾忌,端王没有报仇,如果眼睛不好,大概永远都不会报仇,可是老天眷顾,不过在复明之后,他也没有着急,始终稳扎稳打,并不刻意做什么,顶多在一些小事上推波助澜,如今,恒王被“自己人”给搞废了,倒也是大大的出乎端王的预料。
如今宣仁帝希望他放恒王一马,说实话,端王多少有点心冷,不过,他也能理解他的父皇,到底是当爹的,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彼此相残。
“你的眼睛便是没有复明,恒王也不是朕属意的皇位继承人。”
宣仁帝不知何意的一句话,让端王霍然抬头,眼中透着几分不敢置信,现在听着,分明就是因为他这个长子,父皇将那伤害他的另外一个儿子排除在了继承人之外,不是明着帮他报仇,但是这决定,分明是比直接报仇还要更甚百倍了。
不管这话是在安抚他,还是其实另有其意,反正,端王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来听了,以至于嘴角的笑意都明显了几分。
宣仁帝看在眼里,他一直对这个儿子给予厚望,当初出事,他也是心痛得不行,虽然没明着收拾其他儿子,但是,被他收拾的臣子绝对不在少数,最初的时候,这个儿子自暴自弃,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短短时间里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宣仁帝那心就跟刀割一样,也并没有因此就放弃他,好在这孩子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一场洗练,彻底的沉淀下来,也让宣仁帝的遗憾更甚,无数次的想着,若是能复明该有多好,然而,想归想,潜意识里却从未真的觉得有可能,谁曾想,真有奇迹出现的一天。
复明之后,凡是也进退有度,做事妥当,越发的沉稳优秀,瞧着也通透,骤然间觉得,数年前那一遭,或许并非全是坏事儿,如果一直都顺顺当当,一家独大,到后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心性就左了,尤其是若他在皇位上坐得时间长了,其他儿子都滋生了野心,而这个长子认定了皇位是他囊中之物,其他兄弟是在觊觎他的东西从而痛下杀手,从而变得面目全非。
一年多了,宣仁帝倒是没了这样的担忧,只不过,从一些细节处,能看出,当年的事情,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了,或成祸患。
如今正是拔刺的好时机,宣仁帝非常懂得把握时机,虽然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人,宣仁帝也不介意让恒王一个人背锅,只是背锅而已,又不会造成实质伤害,自然无妨。
效果很好,这儿子长成之后,沉稳内敛,情绪外露也从不肆意,很多年没见过他如现在这般纯然直白的笑容了,让宣仁帝这颗老父亲的心都跟着软了好几分。
——他这儿子是个好孩子啊,一句话就安抚了,若是换个记仇的,气性大的,曲解他的意思,心眼更小都有可能。
——旁边伺候的洪公公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装聋子。
后面,连棋局都变得更加的融洽。
“安国那里,你日后多看顾着些,那丫头一门心思的就只有医术,旁的万事不过问,便是如此,还是有人觉得她挡了路,碍了事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算计。”
“父皇放心,安国之于儿臣,也就跟亲妹妹一样,自然会护着。”
小草之于这对父子,一个是活命之恩,稳了江山社稷,一个是恩同再造,重铺了康庄大道,她又是个心思单纯的,不护着才怪呢,若是换个心思诡谲多变,又贪婪无度的,在宣仁帝这里,便是有天大的恩情,待遇也要大打折扣,而且还会防备其用医术拉拢人脉,对小草就放心得很。
“不过,有魏指挥使护犊子一样的护着,旁人想算计也难。”
宣仁帝轻哼一声,“魏亭裕那小子,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是那眼界小得就只能放下他媳妇儿,这男人大丈夫,太没志气了。”
端王轻笑,“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安国好好的,其他方面自然不妨碍。”
这样的人用起来,也让人十足的放心。
后面少不得说起来北疆的事情,“此战之后,跟六刈之间的年年战火也该停了。”
宣仁帝没说话,不过,他的本质目的,也的确是这个。
“朕有意让定北王提前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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