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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鸿羽将信将疑地拿起一本书,就见封面上写着“与邻家竹马的三两事”,再拿起一本,又见那上头写有“与夫君成亲前的那十年”。
她扒着书,纳闷问道:“这些不就是普通的话本子吗?我这儿又不是没有。”
“不一样。”晏云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指着书名道,“你平日看的话本子,都是哄哄你这种识人不清的小姑娘的,而我让袁才哲给你搜罗的这些,比你的那些更合乎实际,也更靠谱。”
孟鸿羽冷笑了两声,拽回话本子,丢进箱子。
“带上你的话本子离开,我就愿意相信偶遇的缘分,用得着你管?”
被晾在一边的文善儿闻言,突然出声问道:“陛下是不相信缘分吗?”
晏云悠悠道:“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无论怎样的金玉良缘,都要在彼此熟知了解的情况下才能修成正果。而裕安眼神一向不好,估摸着没等了解别人呢,就因那自以为的缘分,被外表和假象所蒙蔽,稀里糊涂地被人骗得一干二净。所以她的缘分,应当从熟识的人当中挑选才好。”
孟鸿羽听着晏云对自己眼光的贬低,不满地质问:“我何时眼神不好了?”
晏云不用深思,就列举出来从前的旧事。
“你十一岁时,一小太监向你哭诉,说姐姐被拐去青楼,需要钱赎人,骗了你一块玉佩。十二岁时,九公主破天荒约你去赏梅,结果故意爽约,害你冻了一晚上,受了风寒;十三岁时……”
“够了,别说了!”孟鸿羽急得跺了脚,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晏云适可而止,做出总结:“所以,关乎终生大事你也容易看走眼,比起相识不过数月的人,还是选择知根知底,相处久的人才不容易被骗。”
孟鸿羽反驳道:“我也不是总走眼啊,那时候不是年纪小吗?”
“那我们说说去年的事,去年你……”
孟鸿羽担心他又说出自己的糗事来,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休要胡说!”
另一边,又被忽视了的文善儿,看着打闹玩笑着的二人,不由想起从前在家中时,与兄长们相处的种种,莫名有些感伤。
自进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家里人。
孟鸿羽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立即放弃了与晏云争个高下。
她关心地询问文善儿:“纯太妃这是怎么了?”
文善儿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耐不住孟鸿羽的追问,她便如实告知,她是想家了。
她这一说,也勾起了孟鸿羽的思乡之情。
比起文善儿,孟鸿羽要在更小的年纪离开家,距离乡来到北淮,已过了七年之久。
孟鸿羽眼中闪过万般情绪,但只眨眼的功夫,她就恢复如常。
她不仅没表现出难过,反而安慰起文善儿:“你和家人都住在京中,只隔着几道宫墙,总有机会相见的。”
其实这些话,孟鸿羽自己都不太相信。
在这七年里,她知晓了北淮与丰延国的不同,北淮的女子一旦入了宫,与父母兄弟便难以再相见。
除非,能得到皇帝的特许……
想到这儿,孟鸿羽脑中灵光闪现,猛地回头看向晏云。
晏云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在孟鸿羽说出想法前,他已开口:“纯太妃若是想念家人,朕可以准允让纯太妃的家人常进宫陪伴。”
此言一出,孟鸿羽有些怔愣。
没想到,晏云还有善良的一面。
文善儿比孟鸿羽还要惊讶。
只是受宠若惊之余,她还有些顾虑:“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只是个先帝妃嫔,给她这样的特权,或许会引来旁人非议。
晏云考虑到了这一点,却不甚在意。
“文太师为父皇恩师,于情于理,父皇都应让文太师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然父皇因私欲让纯太妃进宫,伤了文太师的心。父皇之过,朕亦心中有愧,朕此举也是想要弥补父皇曾经的过错。”
文善儿是文太师的嫡孙女,亦是文太师最喜爱的孙女。
去年景正帝不顾文善儿有婚约在身和文家的反对,在非选秀之期,临时指名要将她送进宫时,文太师气得直接辞了官。
在文善儿进宫后,他封文善儿为纯妃,将这妃位当作对文家的补偿。
但即便如此,景正帝依旧在他本就污点重重的人生中,又添上了一笔辜负恩师的臭名。
文善儿听得晏云愿意弥补先帝所为,她不日就能见到家人,不禁喜极而泣。
孟鸿羽也替她高兴,难得对晏云大方了一把,主动留他用膳。
等用完膳,晏云又要去处理国事,文善儿也跟着告辞。
在二人临走时,孟鸿羽没忘记让晏云把那一箱子书带走。
晏云却道:“你不是想要出宫吗?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书看完,我就准允你出宫。”
说完,也不等孟鸿羽抗议,潇洒向外走去。
才走出踏雪宫,晏云和文善儿听见殿内传来,孟鸿羽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骂声中直呼晏云名讳。
文善儿略担忧地看向晏云,却见他不仅没有恼怒,嘴角反而噙着笑容,“还挺有活力。”
文善儿神情一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默默跟在晏云身后,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与他同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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