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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条件反射的抱紧双臂,跟着去跺脚。
梅姨娘当她是赖着不肯走,心下愈觉厌恶。以至于顾氏单薄的身子,这会儿映在她眼中,便成了无比碍眼的存在。
她抿紧嘴唇,一双狐媚的桃花眼滴溜溜的四下转动。
守夜的婢女早先都被孙老太太打发到厨房煎药去了,小厮们则被派出去封锁消息,她和顾氏今日亦没带贴身丫鬟来。
四下寂寂无人,清冷的风吹拂起翠竹的叶片,发出细碎的响声,搅得梅姨娘心神难安。
她屏着气息,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抬起了胳膊。
顾氏只感觉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她一下,紧跟着,她的身子就像悬崖边的落石一般,直挺挺的往下坠。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加上方才又抱臂而站。眼见着胳膊肘立时就要被压在身子下面,她本能的松开手,尝试着用手撑地。
却是晚了!
她的整个身子重重的落在鹅卵石铺砌的地面上,从胳膊肘处袭来的疼痛感,牵动着她全身的神经,让她忍不住“哎唷”一下大叫出声。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梅姨娘假装惊慌失措的跑下青石台阶,虚情假意的去扶顾氏。一边扶,一边高声哭喊。
动静闹得太大,内室里听得一清二楚。
“又怎么了?一天天的不叫人消停,江嬷嬷你出去瞧瞧。”
孙老太太揉着酸胀的额头悠悠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她被一双儿女折腾的元气大伤,实在腾不出精力再去操心旁的事儿。
江领嬷嬷了命,人还未出屋,便见梅姨娘抹着眼泪进来了。
“娘,姐姐……姐姐……她方才……心不在焉,一脚踩……踩空了,这会儿好像……疼晕过去了。”
她的脸色苍白,说话断断续续,跟平时盛气凌人的模样大相径庭。任谁看了,都以为她是受了大惊吓。
“什么!”
屋里的人闻话俱是一惊,尤其是孙老太太,她腾的一下从榻上站起身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佩蓉她一向谨慎......”
若是顾氏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孙府……
她摇了摇头,没敢再想下去,只是心情沉重的扫一眼梅姨娘,凛声问道:“可曾叫了郎中来?”
“还……没有。”梅姨娘的瞳孔一震,面色变得愈发苍白。她拿起帕子抹抹眼泪,委屈巴巴道:“妾身适才……适才太害怕,给忘了。”
话一说完,就赶着趟去差遣她的贴身侍婢莲花去请郎中。
孙老太太本打算责备,见她如此,也只好先将胸口的火气压下来,神情紧张的往外去,打算去瞧瞧顾氏。
屋内有几个妾室到底忍不住,低着头窃窃私语,“这一天天的真是触霉头,你说咱们府上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不是嘛……”
“邪乎的很!”
嘤嘤嗡嗡的声音,像是夏夜的蚊蝇,萦绕在孙老太太耳畔,叫她愈发觉得心烦意乱。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从前若被她听见了,她定要发一通脾气,指责一番的。
但现在?
孙老太太思索着,心底系了个疙瘩,仔细想想,孙府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兴许,真该叫人瞧瞧了?
第99章 . 想要吗?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所幸郎中今晚就住在偏房, 来得很快。他仔细得检查完顾氏的伤势,眉头皱了又皱。
“夫人性命无忧。只是这两只手肘,已是骨折了。即使用最名贵的药材调养, 完全恢复少说也得花上百日。”
郎中解释完,打开药箱, 从中拿出一卷长布来。动作进行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继而抬起头神色为难的看了一眼孙老太太。
孙老太太立时就明白过来,包扎固定势必要将顾氏的袖口挽起来,郎中这是在担心男女大防之事, 她略想了想, 便道:“伤势要紧!大夫尽管包扎便是!”又去嘱托江嬷嬷, “嬷嬷, 你去叫人准备些木板、木棍来。”
江嬷嬷到底是个老练的, 很快就将东西备好拿过来。郎中亦不敢耽搁,娴熟的将顾氏的两只手肘用白布条一层一层的包扎起来,最后在脖子后挽了一个结。
原本纤瘦灵巧的人儿, 这会儿看起来活像个牵线木偶。
孙老太太有些不忍心, 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江嬷嬷,叫几个人来将夫人送回去, 好生看护着。”
见孙老太太丝毫没有要将顾氏留下来照看的意思,梅姨娘心中暗喜。她吸吸鼻子, 适时的摆出一副同情自责的口吻,言辞恳切道:“娘,不若让妾身送姐姐回去,这样妾身心里也会好受些。”
孙老太太没有立即回答, 她侧过头,目光在梅姨娘脸上留了几秒钟,缓缓道:“你先留下,我还有话问你。”
问她?
梅姨娘心里一惊,缩在袖子里的右手紧紧攥了攥,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剩下的几房妻妾,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顾氏这一伤,怕是再难东山再起。她们巴不得梅姨娘也被牵涉进来,唯有这样,她们才可能有冒头的机会。
“佩蓉之事,当真如你所说?”孙老太太一字一句,问得严肃。
说实话,她心里并不相信顾氏是自己不小心跌伤的。撇过去顾氏平时为人谨言慎行不说,就单拿梅姨娘讨厌顾氏的那股劲儿来看,她的嫌疑就不能完全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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