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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将她抓回京城后,陆之昀没有管她愿不愿意,还是强迫她,要让她唤他季卿。
他固然对沈沅有着深深的占有之欲,也有男人对美人儿的那种欲望。
但他对沈沅更多的情感,是他此前向来不齿的,那所谓的恋慕二字。
他需要她的陪伴,也需要她将他当成爱人一样看待。
但是这一世,他一定不会再强迫沈沅。
他会一直等到,沈沅能够真正地接受他为止。
连绵不绝的雨声下,斜坐在拔步床内的美人儿正欲言又止,陆之昀并没有再逼迫她立即就改了他对她的称谓。
反是难能提起了朝中的政事,同沈沅低语道:“过几日,朝中会有些变故,同你父亲有关。但你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波及到你。你好好地待在府里养病,外面传什么话,都不要去管。”
沈沅的心绪虽未平复,却颔了颔首,语气郑重地回道:“嗯,官人放心,妾身既是嫁进了陆家,一切也都会以官人的安排为先。”
——
次日。
大内禁城,交泰殿。
入秋后,小皇帝的病情频有反复,是月朝会皆罢,朝务皆由内阁代之。
这几日,小皇帝的身体微有好转,但仍不能主持过于浩大的朝会,便在陆之昀的示意下,召集了内阁诸臣及六部尚书、侍郎等高品阶的官员来交泰殿议事。
近来,沈弘量的心事都未放在朝务上,因着国公府对外宣称,主母沈氏患疾,他也不好于这时登府求见沈沅。
自然,沈弘量也没那个胆子敢去向陆之昀求情。
进殿后,一众官员们身着统一的绯袍官服和乌纱帽,分列在殿宇的两侧。
吏部、户部和礼部位于右侧。
兵部、刑部和工部则位于左侧。
祈朝以左为尊,兵部在六部中的地位,从列队的班次看,便可见一斑。
待沈弘量手持笏牌站定后,见上首的小皇帝眼下仍泛乌青,而小禄子则站在他的身侧。
小禄子今年才十几岁,却做了司礼监的主官,能力出众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皇帝对他是极其信重的。
沈弘量隐约听闻,这小禄子也是陆之昀和高鹤洲豢的人,如今连这宦官近臣都成了他们的人,放眼整个朝中,也就几乎寻不到可以制衡陆之昀的人了。
陆之昀依旧是所有朝臣中,唯一在帝王的面前坐着的人。
高鹤洲身为吏部的主官,离权利中心最近,这吏部也是六部之首,本朝不设丞相,原本这吏部是能够对内阁起到制衡的作用的。
然,高鹤洲就是次辅阁臣。
这吏部,也就等同于成了陆之昀的私人衙门,内阁的权利也凌驾于六部之上。
想他高鹤洲原本也是个倨傲骄亢的人,曾有人动过挑拨他和陆之昀关系的心思。
但此二人之间的关系,竟是怎么离间,都离间不了。
沈弘量也清楚,这时局的促成,同各种因素都有关系。
陆之昀他什么都占了,出众的才能、凌厉的政治手腕、先帝的信重,再加上这么层外戚的关系。使他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在朝堂之上,也却然如定海针一样,地位不可撼动。
此次的小型朝会主要探讨的,还是各个布政使司的水患问题。
却说沈弘量所辖的工部,共掌四司,分别为营缮清吏司,虞衡清吏司、都水清吏司、屯田清吏司。(1)
沈弘量当年刚进工部,就是从虞衡清吏司中的一个小小司务做起,恰逢那年湖广逢水患,他临危受命,治患有功。
再加上那时朝中的风气普遍重用京官,工部其余的官员病的病,死的死,还有几个被贬谪和迁任的。
各种有利的条件加到一处,使得沈弘量从司务,坐到了侍郎,再坐到了如今的尚书之位。
而今的交泰大殿中,许多的官位已经换了人选。
工部右侍郎一位也暂有空缺,高鹤洲便同皇帝请求,想要将屯田清吏司的主事严锐泽连跃三级,拔擢到吏部侍郎的这个位置上。
“严锐泽虽然是胥吏富民出身,早些年只做了京郊的运粮官,但近年在兵部的政绩却很出众,阻止过易州山厂的大火,修缮的陵寝也很合陛下的心意,前阵子皇城内的河渠也是严锐泽主持修建加固的,仅用了不到一月的功夫。臣以为,我朝选官向来重才重能,严锐泽虽不是科举出身,其才干却足以匹配侍郎之位。臣请奏,望陛下允准严锐泽升任为工部右侍郎一职。”
小皇帝嗯了一声,也对严锐泽这个官员有些印象,便对高鹤洲道:“准奏。”
沈弘量的心中却颇不是滋味,他虽有爵位在身,却也是科举出身,当年也是以举人身份入的监,身为举监,也是要在国子监熬过许多的苦头才能被皇帝或是吏部尚书直接拔擢成官员的。
他就看不上高鹤洲重用的那些胥吏。
正当沈弘量强自压着愤懑时,高鹤洲在禀奏后,又当着小皇帝的面,唤住了他:“沈大人。”
沈弘量的心跳一顿。
却听高鹤洲又道:“沈大人,今年吏部的考满结束了。我朝三年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你前几年还能被评为称职,可到了今年,便只能被评为平常了。”
祈朝的官员考校分为称职、平常、不称职三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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